过去了...她就有大半年的时间没有来过这儿了。
她没有迟疑,抬脚跨过门坎。她很熟悉这里的一切,径直朝园中最老最大那颗梨树走去。
去看看吧。她想。
梨树大多很低,祁安只能猫着身子,在张牙舞爪的枯枝下通过,小心不要被挂到衣服。不然回去又要挨书意骂了。
她抬头确定自己的方向,没有错,老梨树就是前头。可她忽然立在那里,停住了脚步。
梨树下站着个人。
她瞧着他的背影,不敢向前,但也没有立刻转身离开
那人转过身来,面无表情的看着她。
祁安抬手,陇了陇将刚才被风吹散的头发,朝对方走去。
你在这儿做什么?
两个人并排站着,祁安问对方话时,仰着头,眼睛盯着那颗梨树。
那人没有回答。把皮手筒脱下给祁安揣手,又把披风解下给祁安披上。
他说低头。
祁安便低头。
皮手筒里还藏着手炉,可真暖啊。
祁安和他两个人一前一后的走进小屋里。屋里四周围都放置了火盆。盆中碳烧的红彤彤的。
祁安走过去,在靠墙的椅子上坐下,双手仍揣在皮手筒里。舍不得皮筒里的温度。她盯着皮手筒,手筒用料极好,毛尖上一点黑色都没有。
他端来热茶放在祁安能够得着的地方。
可祁安不想喝茶,她想同他说说话。
我找了你几日。
嗯。
刘同没告诉你。
告诉了。
那为什么不来见我。
他抬起头,盯着祁安:见你做什么?
我想知道楚宋到底是什么意思。祁安语气着急。
对方听见,将目光收了回去,又不看祁安了。他静静的坐着,看起来很冷静,事不关己的冷静。
而后,祁安听见他用不屑的语气说:他能有什么意思?满天下都知道他的意思!
祁安猛的从凳子起身,朝那人面前走进走了几步:可我想试试!
那人再一次抬起头,眼神冷漠中带着不安。你是说,你想嫁给他?他的话,听起来与质问无异。
是!这是我的打算?
嫁一个对你另有所图,你也不爱的人?
你明明是知道的!为什么还要这么问!祁安心头火大,心之所想却不能说。她退回原来的位置,跌坐在座位上。
这宫里,我无人可依,而今我年岁也大了,我人才又不出众,没有人会喜欢我的...楚宋...
你怎么知道没人喜欢你?对方打断了祁安的话。
祁安不敢抬头。她是听见了的。
但顷刻,心头一把冷静的声音,浇灭她乍起的欢喜:是了,喜欢,可喜欢有什么用呢。
若要嫁,六年前哥哥一力促成乐琅王世子娶你,你又为何不肯?
祁安感觉自己心上被人猛得扎了一刀。如今他倒来问自己为什么不肯?自己当时蠢!觉得一切还有转机,觉得所爱能移山海,觉得所爱之人可以依靠,所以不嫁!白白错失了好机会!
实际上,祁安沉默着,她自觉不能那样拔刀伤人软肋。
初雪的声音在此时从外头传来,听起来是一路跑着在喊自己,祁安走出小房间,应了一声。
初雪跑得一张笑脸红扑扑的,睫毛上还挂着雪花。一面大喘着气,一面对祁安说:金城公主派人来叫公主。书意姐姐已经先过去应付了。
多久的事?
有半个时辰了。公主您在这儿,真让奴婢好找。
她转头看了那人一眼。眼里千言万语。
奴婢给国舅爷请安。
她离开苏奉章,一路小跑着朝金城公主住的地方去。
江时安,金城公主,陈国国主与叶后的长女,祁安的妹妹。
时安住的庭院有一个美丽的冬天,大概时光对这里格外眷顾。地上只铺一层浅浅的白雪,透出石板的青色;院子错落有致的载着四季长青的树、灌木,叶子的绿色深浅有序;院长花坛上摆着一溜碎冰纹花盆,花盆里面载得老梅,遒劲有型的枝干上开着浓郁的红色的花。
祁安从踏进院子,便没有见到书意的身影。
她一步步走上台阶,说不清步子和心情哪个更沉重。她站在倒数第三级台阶上,门帘被掀开了,裹挟着屋内的热气香气,走出来一个婢女,衣着崭新华贵,对方向祁安行李,只微微低头,腿还直直的。
还劳烦公主在此处等等,咱们主子在里头还有事呢。
祁安从对方脸上的笑脸,已经知道时安的用意。她是想让说,自己凭什么不自量力同她抢东西。
好的。反正我也无事。
祁安微微一笑,没心思去想对方能否从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