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日下午放假,于凡约了他去老城区的一家网吧打游戏,三中和职高的学生经常在那玩,于凡和他们很熟。于凡今天格外积极,“阿渡啊,为什么我们要上这该死的学校?那物理考的是人做的吗?等周一放榜出来我就要完蛋了,我爸妈到时候一发疯连周日下午都让我补课,我就真的要死了。”
温津渡不理他的抱怨,反骂他活该。
“阿渡,你好狠的心。我吃的苦有一半是因为你的成绩太好了,为什么你老是考第一?你教教我呗。”
温津渡懒得理他,“你但凡学两下就不会问我了。”
于凡笑了,“问的就是你怎么学得进去的?”
“硬学呗。”
“不信。”
“不信还问?”
“唉,我们不聊这个了,快开机,诗酒趁年华啊!”
“难为你还用一句诗。”
鏖战八个多小时,温津渡和于凡下楼,准备回去。没想到看见了陆只鱼,和她那个“舅舅”站在一起。
“我走了。”
黄知赫点了点头,“到家给我发个信息。”
“看我心情。”
黄知赫抬手就赏她一板栗,“你要上天?老实发消息。”
“哼,我走了,要赶不上最后一趟公交车了。”
“快去,别在我眼前晃悠,老花眼给你晃出来了。”
陆只鱼边往外走边嘀咕:“自己老了还怪我?”
“陆只鱼!”黄知赫愤怒的声音从后面传来。
她拔腿就跑。
正无聊地想着印度那架失联的月背探测器到底飘哪里去了,余光就看见温津渡从远处走来。
他今天穿黑色工字背心,外搭一件白色开衫立领,配水蓝色阔腿裤,整个人简洁清爽。风把他额前的几缕头发吹起,露出深邃的眉骨,脸部线条明显且锋利,莫名让人想到17世纪欧洲的雕塑。但白皙的皮肤又综合了这种过于硬朗的面相,整张脸美感与帅气兼具。墨色的眼睛直直的盯着她,像盛着一汪深水,摄人心魄。
“这是你舅舅开的网吧?”
“算是。”
“你回家?“
“嗯。”
“那我和你顺路。”
陆只鱼听着好笑,“你知道我家在哪里吗?你就顺路。”
“不知道,看看呗,说不定就顺路了。”
37路公交车到了,陆只鱼起身上车,温津渡一脸淡定地跟着她。
陆只鱼回头问他:“37路公交车能到你的家?”
温津渡:“37路公交车能到你家?”
陆只鱼点点头。
温津渡浅笑了一下:“那不就行了。你坐你的。”
陆只鱼的耳尖又开始灼烧。
公交车上,两人并排坐着。陆只鱼塞着耳机听歌。
温津渡发现她好像坐车的时候不习惯说话,他有点无聊。
“介意分我一个耳机吗?”温津渡问。
陆只鱼稍稍斟酌了一下,“你听得了Lana Del Rey的歌吗? ”
温津渡挑了一下眉,直接伸手摘了她一个耳机带上。
过了一会,“Happiness is a butterfly?”
陆只鱼点点头。
车厢阒静,三两灯光,抵不过夜色浓郁、车河斑驳。在两颗跳动的心脏之间流淌着的、摆渡着的——是音符,或是一些未知的情愫。
“我到了。”陆只鱼轻声说。
温津渡坚持送她到小区门口。
他微微落后她半步,跟在她的后面,走在银杏树下的人行道上。晚风捉弄,一片枯叶悄无声息地落到陆只鱼的发顶。他本只想伸手把那如蝴蝶般栖息着的树叶取下,却不曾想对上她突然转过来的脸庞,那一刻他甚至有点分不清,那月亮到底是在天上还是在眼前。于是,伸出的手就那样僵硬在半空,宇宙爆发的亿万分之一秒。
陆只鱼抬头,几缕发丝不可避免地扫过温津渡的掌心,他的手连同他的心一起发热发痒。
陆只鱼突然笑了,“原来真的有颗痣啊。我还以为我上次看错了。”
温津渡右手掌心的左下方有一颗褐色的小痣,像一叶孤舟,漂泊在白色的汪洋。
“出身就有吗?”
“不确定,但从我记事起就有了。”
温津渡终于把那尾枯叶蝶取下,“有片叶子。”
陆只鱼不予置评地点点头。
月光下,一片皎洁,偶有佳人明眸剪水肌如玉,巧遇公子贪得浮生半梦醒。
四下寂静,天地被一块黑布笼罩,你能感觉到,有些东西正在日头死去之时悄然萌芽。
陆只鱼先从这微妙的氛围里跳脱出来,指指前面的小区大门,“这下我真的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