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绮梅穿着一身绀紫绣红梅的长裙,头戴珠片华冠,浑身上下都彰显着不凡的身份。
她一开始没有认出白霜月,淡淡地瞥了一眼她们三个,扬起唇角,道:“苏妹妹李妹妹好,这位是……”
过了良久,白绮梅似乎是认出了对面人,不可置信地睁圆了眼,半晌才道:“原来是白妹妹,嫁给首辅之后穿的好生气派,差点教姐姐认不出了。”
这话中的阴阳怪气显而易见,白霜月不愿与她多言,道万福淡淡道:“妹妹穿的再好,怎么能跟白姐姐相比。”
“可不敢当,妹妹现在是首辅正妻,全京城的名声都响亮着呢,”白绮梅冷笑一声,昂着头慢悠悠道,“只怕是过不了多久,就连我这个做姐姐都不认得了。”
“妹妹不敢。”白霜月笑了笑,抬眼看向白绮梅,眼神却不带情绪,“白家的养育之恩没齿难忘,我永远都不会忘记姐姐,也期盼姐姐别忘了我。”
“你......”白绮梅当然听得出白霜月是在说反话,眯眸轻嗤了一声,“我怎么觉得,妹妹话里有话,倒好像在威胁我似的?”
“哪里威胁得了姐姐?”白霜月无辜地看向白绮梅,“妹妹不过实话实说罢了。”
白绮梅还没来得及再说什么,站在她左后侧的一个红裙女子便笑盈盈地接话道:“白姐姐不日便要嫁给张丞相,马上就要到大喜的日子了,又何必跟一个庶妹浪费口舌呢?”
话音刚落,那女子又好像突然惊觉,右袖掩住嘴,眼珠子滴溜溜地打量着白霜月,语气抱歉道:“哎呀,一时之间忘记白妹妹已经是首辅大人的妻子了。不过就算嫁了人,妹妹也终究是白家人,要守着白家的规矩,怎能出门在外便跟姐姐顶嘴?”
这话明里暗里都在暗示白霜月虽已经成为首辅之妻,但她的身份始终是低人一等的白家庶女,终归和白绮梅是比不了的。白霜月看着被这话哄得洋洋得意的白绮梅,展开一个明媚的笑容,道:“我自是不敢与姐姐顶嘴,不过姐姐身边这位是......?”
那女子朝白霜月微微欠了欠身,勾唇道:“大理寺卿嫡女,程不染,妹妹是白姐姐的妹妹,自然也是我的妹妹,叫我程姐姐就好。”
“程姐姐的父亲是朝廷正三品官员,跟白姐姐关系这么好,实属少见。”白霜月笑盈盈道,“我还以为白姐姐看不上一品以下官员的女儿,如今看来,倒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程不染原本端着笑的脸瞬间一僵,从牙缝中挤出一句:“我的父亲确实是三品官员,不过白姐姐从来没有嫌弃我,我跟姐姐的关系岂容你调拨?”
话虽这么说,但是她语气中的犹豫却不会骗人,想必也自知和白绮梅的关系并没有表面那么好。白霜月心中冷笑,看向白绮梅,道:“自是无法挑拨,是妹妹多言了。”
停顿片刻,她又看向白绮梅道:“我早就听闻张丞相风流倜傥,虽未婚娶但后院养了不少歌姬舞姬,想必白姐姐嫁到张府后,和她们关系也能同程姐姐一般,情同姐妹,相处和睦。”
张丞相爱养歌舞姬是京城人尽皆知的事,几乎只是话音刚落的一瞬间白绮梅便脸色大变,咬牙道:“你敢嘲讽我?你真以为首辅那种冷血无情之人比张丞相好,你现在倒是活得好好的,哪日他要将你砍头拨了皮,可别跪着找白家求情!”
“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更何况在白国公心中我并不算女儿,就算死后只能葬身乱葬岗也与国公无关。”白霜月并不恼,只是看着白绮梅的眼睛微笑道,“这求情的机会,从来都是姐姐一个人的,将来尽管自己去求罢。”
“你......”白绮梅何时被人如此羞辱,登时忘记了自己还在公主府中,气极反笑道,“你娘不过是一个贱婢,爬上我爹的床才生出了你这么个杂.种,我娘能将你当做白家女儿对待已是恩德,如今却非但不感恩反倒学会咬人了,果然是有其母必有其女,女儿和母亲一样不要脸!”
白霜月对于白绮梅的言辞讥讽早已习惯,只是这连嫡女的端庄都不要了,当众出言羞辱还是头一次。众人都被这话惊呆了,程不染颤抖着手扯了扯白绮梅的衣袖,低声道:“这里是二公主寝宫,白姐姐不要再说了。”
“我就说她这个贱.人怎么了?”白绮梅显然已是急火攻心,不管不顾道,“当初首辅不知为何非要娶她,还亲自来白家提亲,如今看来,必定是学她母亲爬床勾.引首辅,真以为靠着这些浪荡之术就能飞上枝头变凤凰了?简直是做梦!”
此言一出,四下皆惊。苏紫鸢见两人战况愈演愈烈,一个字都不敢插嘴,只是拼命咳嗽着示意白霜月不要再徒费口舌,而对面白绮梅身后二人都退后几步,不敢再说话。
公主寝殿不可随意吵闹,若是二公主怪罪下来所有人都可以治罪,但偏偏白绮梅不依不饶,还想再骂些什么,剑拔弩张之时,一旁海棠树后忽然传来一个轻柔的声音:“这宴会马上开始,这御花园反倒热闹起来了,大家都聚在这里说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