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来,外面的雪下得越来越大。他们被飞雪包围,被槲寄生与东青包围,被积雪压断松枝的簌簌声响包围。一切都像是圣诞水晶球内一处别致造景。
亭子里的气温开始变得很冷,弗林特假装被窗外的风雪吸引,却注视着玻璃上奥罗拉的倒影——她正冷得发着抖,却极力控制着自己的颤抖幅度和声响。
即使只有两个人,她也还不曾放松下警惕的边界感,弗林特皱起眉头,忽然不想再配合她了,他脱下了捂得暖呼呼的外套,被冷气激得一抖,这让他暂时歇下直接丢给她的愚蠢想法,小心翼翼地放在了二人之间的矮凳上。
小小的,可怜的一块凳子此刻就是远离风暴波及的一块孤岛,一处无关内疚与伤害的净土。
弗林特又等了一会儿,没有等到窸窸窣窣的动静,正当他失望时,他忽然听见一声轻轻的笑。
“弗林特。”
奥罗拉叫了他的名字,他立即飞快地转过了头,对上了她澄净的蓝色眼眸,里面有他看不懂的情绪。
“闭上你的眼睛。”
他听到她这样说道。
心上人的话语是最具蛊惑的魔咒,没有谁能轻易拒绝抵抗。弗林特不问缘由地照做了——只要奥罗拉能因此感到高兴。
亭子里的光线透过薄薄的眼皮投往眼底。这不是完全的黑暗世界。弗林特听见有脚步声丈量这小小天地,然而没等他仔细辨别方向就消失了。
周围重归寂静,隐秘的预感来临时仅电光石火,马库斯·弗林特数着自己心跳偷偷睁开了眼睛,奥罗拉·平斯就站在他面前,眼中盛满了恶作剧式的微笑。
“你在期待什么?”
她问道。
向前一步轻轻抹去最后的防线,是弗林特被发现隐秘心思的退无可退。
就在弗林特结结巴巴,想要从窘迫中挣扎出词语时,奥罗拉·平斯垂着眼眸用力抓住他后脑勺短短的黑色头发,迫使高大的弗林特一把坐在矮凳上,与她视线齐平。
自愿,且顺从。
槲寄生花束还漂浮在头顶,撒下淡淡的金色光点。
马库斯·弗林特毫不在意粗暴磕碰传来的疼痛,他的眼睫上下扫视着奥罗拉的脸,从她的唇至她的眼,蓝色的湖泊里,他越来越近地看见了自己的影子,像要被淹没。
弗林特在最后一刻闭上了眼睛。
即便他知道自己过于雀跃的心跳会化成指腹触碰下的灼热体温。使另一个人轻而易举地察觉他不曾掩饰的愉悦。
下一秒,一个吻落在了他的唇角。
轻得像一片羽毛一样一拂而过,带着微不可察的暖意,然后留下了燃烧的火种。
接吻亭的门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