吧?”孙艳丽小心翼翼地问,她问话时看着常鸿茂,像是问他又像问孙慧。
常鸿茂放慢速度,下了坡,前面已经能看到村子的隐隐轮廓,“之前好像听小飞提了一嘴。”
李艳丽也笑,“是了,他那次要去南城拜访客户,还逗你奶奶说要带着她,好像还要给你带什么辣酱,后来他去了吗?”
孙慧心头微怔,自从和常鸿飞不欢而散,电话微信都拉黑删除,两年未见,绝想不到他还会去看她的。
声音不禁有些虚:“没,他开玩笑的吧,你们也知道,他这人嘴上最没谱了。”
几人都是一笑。
静默了片刻,馨馨吵着要吃果冻,在自己小包里找不到,孙慧帮着翻出来,撕了上面塑料盖,递给她。
馨馨奶声奶气地说了声:“谢谢慧慧姑姑。”
孙慧摸着她的头,柔声道:“真乖!”
原本步行要二十分钟的路程,开车没几分钟就到了,闲话也并没来得及展开,不得不终止话题。
村里道窄,正街口路旁停了许多车,常鸿茂车开不过去,只能在街边找地方将车停下,他和李艳丽要直接去事上,让孙慧自己回去。
听他们谈话,孙慧这才意识到,村里下午没的那个人,是常鸿茂和常鸿飞的堂伯父。
“呀,上次电话还听我妈说好着呢!”她有些意外。
这位堂伯父是村里的老光棍,对常家一对兄弟特别的疼爱。孙慧和常鸿飞还是小毛孩子的时候,经常跑到他家院子去玩。
大伯家种了很大一颗枣树,等枣红了谁都不给摘,专等每到七月十五正日子,常鸿飞和孙慧去了,在地上层层铺满麻袋,用大长竹竿,一竿子一竿子打下来给两个人分着吃。
想到这孙慧心中不免伤感,轻叹道:“每次回来,村里好像都会少几个人。”
常鸿茂关上车门,提了提腰带,看着向大伯家巷子进进出出的人,淡然道:“生老病死,也没办法的事。”
因常家大伯没有子女,他的丧事伤,常鸿茂和常鸿飞作为侄子,是要按儿子的规矩来守丧的。
李艳丽问:“小飞已经在了吧!”
“嗯,”常鸿茂点了下头,“来的时候打电话,已经在帮着料理了。”
夫妻两个和孙慧道了个别,牵着孩子,直接进了巷子。
孙慧拖着她的行李箱,自己往家走。
村中有白事,家家都要有人过来搭把手,人来车往,团村有了临时的社交中心。
孙慧骤然撞进这团村大型社交场面,心中不免有些紧张。
见着人,不管认识不认识,只能硬着头皮爷爷奶奶叔叔婶子大大大妈乱叫一通。
几番社交下来,终于到了自家巷口。
她家这条巷子,常家住巷子北头,孙家住巷子南头。
除了常家,因为翻新,合并,显得新院子过于庞大,与周围格格不入。
其余人家,都是差不多一个样式的红砖房,三十年前当然是最时兴的。
巷子里铺的还是砖道,凹凸不平,孙慧刚过常家门口,行李箱轮子一下子卡在砖缝里,怎么也拉不出来。
她拖拖扭扭,总算把箱子拉了出来了,轮子也“啪”地掉了。
快到家了,车轮儿坏了,孙慧真不知道是叹自己走运还是倒霉。
这箱子跟她走南闯北三四年,从北城到南城,也算寿终正寝。
正想着怎么能身姿潇洒的把这个没轮的箱子拖回家,一只手忽地从身后伸过来,将她的箱子拖到一边,又漫不经心转身,招呼自己家里一辆电三轮缓缓开了过去。
孙慧回头看一眼,是常鸿飞。
开车的是一位常家兄弟,比孙慧小几岁,一时忘了他名字。他却认得她,坐车上笑嘻嘻对她打招呼,漏出一口白牙:“慧慧姐回来啦!”
孙慧笑着点头,“嗯,回来了。”
电三轮里里装着半车的电线、桌椅、水壶,都是丧事上临时要用的。
再瞥眼一眼身侧站着的常鸿飞,他头发有点长,额前的碎发几乎要遮住眼睛。人瘦了些,看着却很结实。黑了很多,蓝色牛仔裤,白衬衫,袖子挽到手臂,一手抓着她箱子扶手,能看到手臂上隐隐的青筋。
刚才似乎干活出了些力气,汗从脖子往里流进去。
三轮车轧上一块砖,车子“咯噔”一下,车上的杯盏发出“哗啦”几声响,不知什么颠碎了。
“你他妈慢着点!”常鸿飞上前几步去看。
开车的小兄弟“卧槽”一声,赶紧扭头,嘿嘿笑着,求饶般道:“飞哥,没注意!”
常鸿飞扒拉了几下,见并没坏东西,也没再骂他,说:“你先拉过去,我等下就到。”
小兄弟又朝孙慧笑了一下,算打招呼,开车走了。
常鸿飞也没说话,转身回来要帮孙慧提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