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久之前还烈的风渐渐停息,秦丘镇流动人口不多,街上零零散散走过几个人,苏漫跟在卫鹤身后,踩着明明灭灭的影子,忽然想到一个问题,出声询问:“卫鹤,我们怎么回去呀?”
卫鹤脚步没停,“我开车过来接你的,转过前面这个弯就是停车的地方。”
苏漫震惊的睁大眼睛,圆润的眼里藏着不可思议,“卫鹤,未成年不能开车,你个法外狂徒胆子这么大,我不想第一天回来就蹲牢子。”听到这离谱的话,卫鹤忍了又忍,没忍住,顺手就给了苏漫一个脑瓜嘣。苏漫捂着脑门,眼里沁出水雾,瘪着嘴就要嚎哭。
卫鹤眼疾手快迅速伸手捂住苏漫的嘴,他手上的脉络清晰可见,手指修长,指甲修剪整齐,就像卫鹤一贯给人的感觉——沉稳宽厚。
而掌心下印着苏漫湿润的唇,像无意间触碰的酥酪,灼热的气息渗透进掌心起伏的纹路里。他们此刻站在一个超市前,四目相对,一触即离。两个人都没说话,也没动作,卫鹤有些后悔自己的冒失,他没有意识到岁月流逝下,苏漫已经不是那个眉目稚嫩的小仙童,他们也不是可以随意接触的年龄,他对待成长为少女的苏漫需要克制尊重,心灵上可以亲密无间,但身体上必须保持距离。
正当卫鹤想开口道歉的时候,苏漫突然笑出声,如寂静的山野里翠鸟清鸣,“呆子,你怎么还和小时候一样呆,每次都用这招对付我,就不能换个花样吗?”卫鹤松了口气,又有些气恼,“谁让你这么大还像小时候那样耍无赖。”
少女眼里细碎的笑意糅杂着狡黠的光芒,“这不是习惯性想逗逗你嘛,谁让你小时候就是个严肃的小老头,长大了脸上还是面无表情的,一脸凶巴巴的样子不会讨女孩子喜欢的,小酒窝长你脸上简直没有出头之日啊。”
卫鹤据理力争,“我要女孩子喜欢有什么用,你能多吃两碗饭我就谢天谢地了。”
苏漫更乐不可支,笑的前俯后仰,“确实秀色可餐。我对着你的神姿能努力咽下三大碗饭!”两个人毫无芥蒂打闹嬉笑就好像回到六年前,而这六年中所有不愉快的经历就像没有发生过,生活的苦难没有让他们变得世故,反而更珍惜那些干净纯粹的灵魂。
到了卫鹤停车的地方,整条大街就停着一辆蓝色的电动车。卫鹤打开车锁,拿出一双青灰色的毛绒手套和一个白色毛线厚织的围巾递给苏漫,又把苏漫的帽子仔细戴稳。带好手套和围巾的苏漫坐在电动车的后座,这是她第一次乘坐电动车。
卫鹤启动车子,一栋栋房屋快速地在眼前滑过,车速把一家又一家的灯光连成一条奔跑的光影,追在苏漫的背后。炫丽的光影让现实变得迷幻,迷幻又让人兴致高昂,原来乘坐电动车一点都不吓人,苏漫的生命中难得有这样酣畅淋漓的时刻。她凑近卫鹤的耳边大喊,“开慢点,我们多跑一会儿。”灌满风的衣袖猎猎作响,围巾卷起苏漫兴奋的喊叫飘扬在半空,一种叫做自由的情绪散落在沿路的花坛上。
卫鹤行驶过三条大道,在一家老旧的店面前停下。车子停稳,卫鹤一边解开头盔的纽带,看着兴奋劲头还没有过去的苏漫哑然失笑,“我还以为大小姐坐不习惯我这小座驾。”
“你也知道我是大小姐啊,还不快说公主殿下请下车,不然我赖在你后座不走了。”苏漫双手撑在皮质的坐垫上,卫鹤留存下的体温还未消散,隔着手套厚厚的绒毛传递到苏漫的指间。卫鹤站在地上,宽厚的身影把少女整个罩住,他看着窝在毛绒绒里面的苏漫,娇憨的少女昂着头,声音像糯米团子一样软,细白的脸像刚出锅的奶酥软软弹弹,孩子王变成公主殿下,只是兵卒的他只好屈服。
卫鹤低下头,面色沉静而语气虔诚得像在庙堂里请求神明眷顾,“公主殿下,我有这个荣幸能邀请您下车,和我一起用餐吗?”已经经历过变声器的少年声音清朗温润,如空山振玉。黑白相间的校服外套里,穿着一件深蓝色的卫衣,身姿挺秀有力,带点微卷的黑发更衬的面白如玉,头顶翘着各种不听话卷起来的小弧度,眼睛的轮廓像桃花瓣含露,而看向苏漫的眼神如秋水潋滟,令人心折。
少年低着的头颅让本就不远的距离拉得更近,苏漫差点溺死在秋水里,谁能抵抗这样一个风朗神秀的少年对你的顺从呢?公主殿下从卫鹤的嘴里说出来杀伤力太大,扛不住的苏漫只好投降,撑起半边酥麻的身子跳下车,脚步慌乱,原本骄矜傲慢的公主像被击溃的逃兵。
她跟着秦云女士出席晚会见了那么多天之骄子,但是他们没有一个有卫鹤身上这种气度,萧萧簌簌,爽朗清举,记忆里儿时的卫鹤就是一堆小娃娃里五官最精致出挑的那个,天天跟着沈爷爷去寺庙和一堆老叟躺在院子里晒太阳。或许就是这样的经历养成卫鹤内敛温和的性格。而卫鹤身上溢出来的谦逊平和的力量,恰恰对苏漫有着致命的吸引力。
苏漫匆忙逃开卫鹤的视线走进店铺,在内心疯狂祈祷:“诸天神佛在上,菩萨保佑,我能坚守本心,坚决抵制美色的无耻诱惑,立志保持和卫鹤同志纯洁的友谊,我就这么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