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女孩不过是同他差不多年纪，恐怕现在早已嫁做人妇。
只是他无法忍受——
那个如同清泉一样缓解了他心中焦躁的孩子，会嫁给一个普通的男人，和其他普通人一样度过被压榨被被欺压的一生。
只是这一次，虽然巧遇了艾维沃的长女，而这也是他们所期望的事情，但只要想起身后这人所做的事情，他便感觉似乎只要靠近一点，那早就被他遗忘的、幼年时无时无刻都在脚底涌动的泥淖又再次出现，跃跃欲试地想要将他再次吞没。
——那不过是个在普通不过的清晨。
他从伦敦的府邸出发，乘坐马车前往军队，却在路边看到了艾维沃家的马车。那个时候艾维沃家事情仍未传到他的耳朵里，在他看来，艾维沃家不过是个其他贵族一样，虽没做过大恶但也藏着眼睛看不到的污秽。
直到他看到艾维沃家的长女正在训斥一对华人夫妇。
按照他听到的几句话来推测，这对华人夫妇是因为被当地香料店的老板为难，似乎是香料店老板的声音过大，打扰了路过的贵族大小姐，便被她借故发作起来。如果不是他恰巧路过，在这位大小姐跟随身的侍从吩咐要把这对华人夫妇“处理”掉的时候把她拦下——
想起前不久从威廉那里听到的消息，他按了按眉心。
“我那次给你的消息看完了？”身后，似乎是艾维沃家的远方表兄冷哼，他说的是德语，但好在阿尔伯特学过，听懂也不费劲，“要我说，那混账就不是个好的。”
艾莉诺含糊着应了一声。
“儿子还没结婚，父亲的事情就传得满大街都是了。要是真成了，那父亲回头要是扒灰——”那远方表兄似乎是意识到自己情急之下的话语不对劲，清了清嗓子道，“你趁早给我断了！”
“扒灰”——？
阿尔伯特听得一头雾水。
扒拉灰烬怎么成了不好的事情了，是因为觉得不干净吗？
可惜两人似乎没在话题上多说，艾莉诺一连串的保证说“再也不会理他了”后他们便转移了话题。阿尔伯特只能先记下这个词，回头问问德国那边的熟人，是不是那边近年来的新词。
他们没坐多久，把茶喝完酒离开了。阿尔伯特用眼睛的斜光看着他们的身影完全消失在门外，才起身去找威廉。而早一步离开的两个人同行了一段路便分道扬镳了——艾莉诺回房，丁义秋去找那个先前挑衅闹事的人。
这人刚一进门，便遭到艾莉诺的袭击。他用手挡了挡，抓住了艾莉诺用来撇他的“武器”，东西一入手他便反应过来那是个什么。
“你别打我呀。”他一开口便是众人熟悉的嗓音。
“谁让你弄鬼。”克莱曼汀语气亲昵地抱怨道，接过他手里从艾莉诺那里夺来的书本，随手放到桌上。
“我又不是平白无故那么做的，听我解释呀。”郭淳这么说着，眼神却看向桌上的茶水，“让我先喝口水成吗？这番邦的酒水我真喝不惯，快被渴死了。”
艾莉诺脸上露出犹豫的神情，克莱曼汀却拿起桌上一杯倒好的茶——这本来也是给郭淳准备的：“先等等。你要不说出个所以然来，这茶——”
她拿远放到另一张桌子上，娇嗔道：“没你的份。”
郭淳无奈地苦笑，也没上前去抢，只把原因说了出来。在他说完之后，如愿接过了茶水喝尽。艾莉诺给他重新添了一杯，郭淳手里拿着慢慢转动：“要我说，这事确实透着古怪，来找我的那人是个没多大的孩子，只说要惹你们生气，其他的就不愿再说了。”
“他说的，是我跟阿瑶？”艾莉诺确认道，“没说砚哥和义秋哥？”
“就你俩，没提他们俩的事情。”郭淳说道，“他一开始没说找我，只是说要找个人办事。我听着这事不太对劲，怕要是个混的不知轻重，才出面接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