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管事!管事您开恩!求您开恩!!”
东生跪在一旁,不断地给王全磕头。
轻质鞭子打人,不易伤筋动骨,却很疼。
是专门用来惩罚府上某些个不听话的下人的。
云初跪得笔直,唇色极淡,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一旁求饶的东生磕红了额头。
“管事!管事您开恩呐!求您……”
“滚开!腌臜东西!”
王全转身便是一脚,将东生踢出去好远!
云初眼帘一掀,突然抬头。
东生摔得不轻,抱着肩疼得直吸气。
王全一回头,正撞上云初冰凉的目光,心里一突突,当即吼道:
“看什么看?不知死活的东西!招打!”
说着扬起鞭子便又要抽,抡圆的手臂落了半圈,谁料突然失去平衡,肥胖的身体竟在挥手抽下鞭子之际一个趔趄,脚一滑啪唧摔了个狗啃屎!
在场众人皆瞪大了眼睛。
场面滑稽过头,一时间没人敢说话。
“哎哟!哎——!!”王全从地上爬起来,又是喊疼又拍泥。
跟班的几个人一哄而上,连忙慰问王管事可有伤到。
“谁踢的我?谁?!!”
王全扯着嗓子扫视四下,目光惊疑地掠过云初,见他跪姿未动,又愤愤收回目光。
四下吵嚷,云初扣住了手心的石子,盯住离得最远的一名男子。
这狗腿子吵得人脑仁疼,可他还没来得及出手,竟叫人抢先了。
刚刚连王全自己都不知道是谁绊了他一下,云初却因为跪着视线偏低,恰看清了。
站在最远处的粗衣男子,在王全冲上来抽他的时候,指间弹出一颗石子,正中王全膝弯。
此人内家功夫深厚,绝非是寻常杂役小厮!
云初微微侧身,可惜被前面的人一把伞挡住视线,看不见那人的脸。
“管事,没,没人啊。”一旁的跟班也疑惑,“刚才是不是没站稳?”
王全撑着跟班的胳膊哎哟了两声,气不打一出来:“放屁!肯定有人来阴的,别等老子逮着!”
跟班连连点头:“是是是,管事您今儿还得去看看新来的驯马的,可不能摔着腿给耽搁了。”
这一句像是提醒了王全,只见他一抬头,像是总算发觉时候不早,一拍大腿摔的那一下子顿时全好了。
“快快快!”他催促起众人来,直接把云初抛诸脑后,“殿下的事儿头等要紧,快走快走!”
正说着,便推推搡搡地赶着走了。
还在“领罚”的云初就这么被晾在了原地。
东生直等着人全都走远了,才四脚并用地行至云初跟前,想要掀开云初肩膀上的衣物给他看看伤。
“无碍,”云初按住了他的手,“东生,今日府上有招新的杂役?”
刚刚跟在王全身后的几个人,身上的衣服的确不是长公主府的统一制式。
东生眼泪汪汪地点头:“近日长公主从西域带回来一匹宝马,野性难驯,门口贴了告示招会驯马的马夫。”
“马夫?”
云初霎时明白了方才出手相助的那男子是谁!
当年自己深陷如囹圄般的长公主府,后来之所以有机会翻身,是因为身边多了一大助力。
此人正是当年魏国的一位少将军,他化名阿肆,潜入长公主府与他接上了线,带来了珍贵的情报和暗地的蛰伏势力。
上一世的阿肆是几年后才与自己相认的,没想到他竟是此时就已经来过长公主府了!
阿肆是他最锋利的刀,这一世竟此时就出现了!
云初一提衣便站了起来。
这一举动可着实惊到了东生。
自家侍君是个死脑筋,又守着所谓君子气节,长公主所降责罚从来都是一声不吭地领下,从不偷奸耍滑,今日怎会突然要逃罚了?!
当然并不是觉得逃罚不好,长公主多有苛责,罚过之后又不会去核实,是否按照规矩认真领罚几乎全靠侍君自觉,东生也曾劝过侍君偷偷懒,可从未被他应允过。
今天倒是开了窍了!
东生跟着云初一骨碌站起来。
只可惜,时运不济,侍君的运气似乎委实差了点。
二人刚转身,脚还没踏出去一步,那一头的李昀离便跨进了园子。
于是便这么与撑着伞刚踏进园中的长公主殿下迎面遭遇,当场被抓。
云初立刻屈膝跪下去。
东生腿都吓软了。
第一次逃罚就被殿下碰上,找谁说理去?
若是长公主计较,觉得侍君惯会逃罚,以后日子更难过,又该如何?
东生抖得如同筛糠,心差点从喉管里跳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