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自己下意识的举止,会让他被冠上贴心二字。
他放轻步伐,在离孟华姝三步远时停住,这是最为合适的间距。
先前他还不能肯定,但当孟华姝佯装晕倒向他倾时,他立刻就明白了,他们原来怀着同样的心思。既如此,不妨摊开了讲明,也省得多思多想。
但她又睡着了,何晞白不由慨叹,她昨夜究竟才睡了几个时辰呢。
此刻,窗扇大开,和煦的光穿进室内,给女子姣好的面庞缘上一层金边。
她醒后换了个发髻,一缕乌发顺着削肩垂下,仿若被裹上一层金纱,熠熠生辉,衬得颈上的肌肤如羊脂白玉一般,或许触感也是极细腻柔滑的。
这样想着,何晞白藏在袖中的手指微微勾起。光是想想就太过冒犯了,他将指尖克制地收回掌心,却不自觉地迈近了一步。
孟华姝自然是醒着的,也能察觉到男子身上清泠的淡香在凑近。
原是因香有些醉的,但渐渐的,她面颊似乎越晒越热。华姝觉得自己再不睁眼的话,或许就要露馅了。
才一睁眼,孟华姝就见何晞白将手背到身后,略微慌张地退开几步。
他慌什么?自己动作太大,失了美感了?
孟华姝眨眨眼,还没想明白,就听见何晞白道:“何某将小娘子吵醒了吗?”
华姝见他故作镇定,忽觉有些好笑,她指了指一旁的空位:“郎君坐下说吧。”
“华姝本就睡得不熟,只是打了个盹儿。”
何晞白的心中仿佛被‘罪过’二字填满了,搓着指尖呆愣了一会儿。
他真是痴狂了,明知不该怎么还是伸出手去了呢?
孟华姝面颊微红,像是有些热,纤手执起团扇轻轻一扇,扇上的蝶裹着香风犹如要振飞出来似的。
何晞白垂下眸,耳根却热热的,他问道:“小娘子还有何处不适吗?”
孟华姝执扇的手一顿,笑着坦言道:“郎君心中知晓的,华姝本也没什么大碍。只因当时情形下,恐乔小娘子口不择言,有坏常家名声,华姝才不得不出此下策。”
“幸而有郎君帮忙,才不至于露出破绽。华姝真是不知如何报答才好。”
孟华姝是客套,何晞白却意料之外地没有客套,反而道:“小娘子既是真心感谢,不如应下何某一个不过分的诉求可好?”
她一个闺阁女子,能帮上什么忙呢?
孟华姝觉得有些古怪,愣了片刻才答道:“烦请郎君言明,华姝定当竭尽全力。”
何晞白没有立即答话,他指尖搭在小几上轻叩,缓缓道:“小娘子既来赴宴,应当能看出家母设宴的意图。然而,何某心中其实早有人选。”
孟华姝眉头不禁一跳,紧张起来。
何晞白抬眼端详孟华姝神色,继续道:“起初何某唯恐冒犯小娘子,故而不敢说出口。”
“但小娘子的心思实不难猜,何某思来想去,还是决定厚颜坦明,以示诚意,以安汝心。”
“且待良辰吉日,侯府会正式向常府下聘,求娶小娘子。”
说着,何晞白从袖中取出取出一锦盒,他似乎远比华姝所见的要紧张得多,失误数次才打开小小的锁扣。
锦盒对着孟华姝打开。
是一只鲜亮滴翠的翡翠镯子,看着便知其价值不菲。何晞白道:“此为信物,何某恳请小娘子不厌收下。”
孟华姝怎么也没想到,何晞白要谈的是二人婚事。
她瞪圆了眼,看看手镯,又看看何晞白,讶异道:“华姝究竟是有何处可帮衬到郎君的?郎君竟不惜以婚事来换,未免也……不太值得了?”
她的确是与何晞白初次遇见没错吧?还是记忆出了错,此前二人就有所纠葛了?
孟华姝实在想不通。
只见何晞白唇微动,似乎想反驳,但最终还是只道:“小娘子嫁来侯府,是两相得益的事。”
孟华姝虽有疑心,但何晞白所言正合她意,没有道理拒绝。
“谢郎君厚爱。”
她思虑片刻,伸出手,指腹触及锦盒,她用了些力,将锦盒向何晞白推近:“侯府若要与常家结亲,常家自不会拒绝。不过华姝私下收信物,不大合礼数,郎君不妨等合庚帖时,再给出吧。”
“是何某欠妥了。”
何晞白松了口气,唇角不由勾笑:“该说的话,何某皆已告知,便不再打搅小娘子休憩。小娘子若要回府,打发人与门房说一声即可。”
孟华姝看何晞白作揖离去,已行至门前,她忙站起身,将另一个困扰她的问题问出口:“郎君怎会医术?”
何晞白没有回过身,嗓音里似乎含着叹息,以及几乎抑制不住的伤情,他道:“小娘子尚且能弹琴作画,何某既不通诗文,也不懂武术,会点微末的医道有何处值得称奇呢?”
说完最后一句,他偏过身,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