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还记得那个小女孩?”
司宸沉眸,因为这番话没有去责怪陆姒卿的失礼和冒犯,反而从陆姒卿手中缓缓拿过玉珏,有个猜想在心中缓缓成型,却也不动声色,“朕不明白陆卿说这话的意思。”
“那个小女孩说,救命之恩,以身相许,你长得这么好看,长大了娶我吧。”陆姒卿死死盯着司宸。
司宸瞳孔猛缩,死死盯着陆姒卿,“陆卿,如何知晓的这么详尽?”
“因为臣,就是当年那个女孩啊!”陆姒卿颤抖着从身上掏出另外半块玉珏,与司宸手中的半块赫然便是一对。
“此玉珏,是臣小的时候不小心摔成了两半,因为臣觉得好看,没让人丢掉,串了起来想要做个玩物,遇到您的时候,一人一半,臣自六岁那年起就待在了脖颈间,到如今,从不离身。”
司辰眸子骤然缩紧,盯着陆姒卿手中的玉珏,喃喃自语,“原来是你,竟然是你。”
“怪不得朕寻遍了京城都找不到你。”
武将之女,将门虎女,陆姒卿虽也习琴棋书画,可对习武却是更感兴趣,自小跟随陆威在边关驻扎,只有六岁那一年跟随陆威回京述职参加了一场宫宴,还不偏不倚的遇到了在御花园假山迷路的司宸,又觉得人家长得好看,唬着人家私下定了个终身。
自打十岁之后,边关战事平定下来,陆威受召回京,才随着陆威回了京城,定居下来。
“陛下,臣找的你好苦。”陆姒卿再也忍不住眸中泪水,汩汩而下,“这些年,我一直在等,等他拿着玉珏来寻我,可是等了这么些年却迟迟没有动静,我没有等来我的少年郎,却等来了陛下选秀的圣旨。”
“如果没有这场仗,我是要进宫的。我一直以为我负了我的少年,毁了我们的约定,不曾想,将这一切都忘干净的竟然是陛下您。”陆姒卿笑的惨然,“是臣自作多情了,臣僭越,亦君前失仪,自请军棍领罚,臣告退。”
说罢,陆姒卿不等司宸回应,拱手转身离去,真的去领了三十军棍的刑罚。
当下,陛下最宠爱的陆小将军受罚的消息传遍了整个营地。
司宸站在原地,怔怔的看着陆姒卿离去的方向。
自己私下偷偷寻找了多少次,央求母后以选妃的名义办了多少次赏花宴,却始终不见其人,又因为自己不受先皇宠爱,只能以联姻来获取夺嫡支持,成为太子迫在眉睫,婚事拖无可拖,只得听从母后安排,早早娶了夏老国公的嫡女为妃,以获得夏国公府的助力。
可若我早知是你,是骠骑将军唯一的嫡女,我便早就向父皇请旨娶你,因你是一品武将的嫡女,也可助我夺嫡,母后就更不会横加阻拦,你我也就不必错过这么多年了。
司宸满嘴苦涩,终究是他对不住她。
可是这世间的阴差阳错……
是夜,司宸悄悄去了陆姒卿的营帐。
陆姒卿受的那三十军棍可是一点没让人手下留情,结结实实的打在了背上,原本就不光滑的脊背现下血肉模糊,令人不忍直视。
陆威得到信后也来看过自家女儿,实在想不明白这皇上素日最宠爱的女儿怎么就挨了军棍,奈何陆姒卿嘴风严严实实愣是不说,陆威虽然心疼可也无可奈何,只能让人送来了最好的金疮药,嘱咐陆姒卿好好养伤。
“小姐,您这是何必啊。陛下也没有说要罚您啊。”寒露霜降心疼道,“好好地非要去受军棍,这下好了,您的背上怕是要留疤了。”
“你们不懂。”陆姒卿苦笑,“我幼时就与他私定终身,他年纪小无权无势我能理解,可他成为太子难道也什么都没有吗?你们可曾听过太子殿下寻过什么姑娘?没有,他直接与先帝求了赐婚,同当今皇后娘娘成了亲,可见只有我当了真。如今他是高高在上陛下,九五之尊,我一介臣女,与他人有情就是死罪,欺君之罪,若我不自去领罚,整个陆氏,岂非因我而遭大祸?”
“这顿打,就当是让我断了这段孽缘,从今往后,他只是我的君主,再无其他。”陆姒卿阖上眸子,一滴泪从眼角滑落。
话是这么说,可身上的痛却抵不过心中之痛半分。
断掉,忘掉,又谈何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