箭囊中抽出一支银箭,反手一刺,狠狠刺中了巨蟒的身体。
巨蟒痛苦地翻腾蜷曲,将我的头皮拉扯得生疼。我不得不松开它,一口气抓了十多支银箭,反手刺向巨蟒。自始至终,我都背对着赫拉。
“菲碧!”赫拉上前一步,怒斥道,“你竟敢伤害我的仆人!”
我将母亲牢牢护在臂弯里,刻意变了变声音:“‘伤害’?赫拉,你应该感谢我,因为我所刺伤的,是你的仆人,而不是你!”
赫拉语塞。
外祖母是初代神王乌拉诺斯的女儿,有着最最纯正的神血,也拥有着异常强大的实力。少女时代的赫拉,完全不是外祖母的对手。而我……我不得不承认,凭我现在的实力,根本没有把握打败赫拉,带着母亲安全离去。我惟有暂时假冒外祖母,吓住赫拉,带着母亲离开,再做打算。
人间,洪水退去,满目疮痍。
战胜的诸神一齐朝奥林匹斯飞来,兴高采烈。
我有些着急。
赫拉认不出我,不代表宙斯认不出我。况且,他们中间,还有个更为年长和强大的盖亚……
母亲已经发出了轻微的呻|吟声,眉头微微皱起。
“您还好么?”我紧张地看着她。
“我……怕是要分娩了……”
分娩?
德罗斯,德罗斯岛!
我抱起母亲,循着记忆中的路,来到了海面上。但是,我记忆中的小岛,却连个影子也没有。
“姐姐……”母亲低声呓语。
“勒托殿下?”我不解,唤了母亲一声。
“姐姐……请帮助我。请帮助我,我的姐姐,星夜女神阿斯忒瑞亚!”母亲朝着天的尽头叫道。
一座小岛浮现在了海面上。
沙滩、棕榈树、Cynthus山、大股大股的清泉……是它,是德罗斯!
我降落在海岛上,将母亲轻轻放在棕榈树下。一只杜鹃鸟呼啸而下,紧接着是密密麻麻的海兽,张开血盆大口,向岛上缓缓爬来……我解下背负的银弓,一口气从箭囊中抽出了上千支箭,对准了海兽的眉心,挽弓拉弦。
海兽们咆哮着、翻腾着,渐渐翻白了肚子死去,血水染红了大海。
杜鹃鸟再次呼啸而下,引领着新一波海兽,向德罗斯岛席卷而来。它是赫拉的圣鸟,奉行着赫拉的指令,试图将母亲赶尽杀绝。
我拉满弓弦,银箭对准了杜鹃鸟的眼睛。
箭带流光,一矢中的。
海兽失去了指引,渐渐退回大海深处。而棕榈树下,骤然升腾起万丈光芒,炽烈如火。我回头看去,母亲大口大口地喘|息着,将刚刚出世的孩子放在树根下,在他身上堆满了棕榈树的叶子。
阿波罗……
我不受控制地向棕榈树走去,赫然发现,天空中布满了雷霆与闪电,一只神鹰呼啸着,疾冲而下,停留在Cynthus山上,冷冷地看着母亲。而母亲,则一步一步地走到了山脚下,拼尽全力,生下了另一个孩子。
我感觉到了一股无形的压力。
我的皮肤渐渐变得透明,似乎只要一阵清风,就能将我吹散。
我跪坐在棕榈树下,双臂交叠,划出玄奥的轨迹。银色月光从我的指尖倾泻而出,化作巨大的明月虚影,如同薄暮冰轮,遮挡了炽烈的阳光。
即便隔着厚厚的棕榈叶,我也能感觉到那如同岩浆一般滚烫的温度。
阿波罗……
阿波罗……
盲眼的杜鹃鸟发出了凄厉的啼叫,一道又一道闪电劈落在德罗斯岛上,大海也开始咆哮,我轻轻拨开棕榈叶,抱起了年幼的阿波罗,来到母亲身边。
母亲看着我,又看看身边的女婴,忽然笑了。
她说:“辛西娅,你不应该来到这里的,太危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