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筝被他挑起下巴,仰着脸。漫天飞雪飘落在她的睫毛上,十分不舒服,忍不住蹙着着眉毛道:“我会做衣裳。”
“针织女工,全天下的女人都会,你又有什么特别的?”萧阔仿佛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嘴角翘起,双眸瞥向别处漏出个不以为意的表情。
又懒懒散散地转过视线,盯着她道:“再说了,你看本公子是缺那几件锦衣华服的人吗?除非你告诉我,你是天上下凡的织女,否则你这个理由可并不能打动我。”
楚筝敛眸,浓密的睫毛挂了几粒绒雪。她伸出手轻轻握住了下巴上的折扇,将它挪到一旁。
萧阔俯视着她的动作,并不阻拦。
楚筝抬眸直视着萧阔黑亮黑亮的眼睛,朱唇微起,轻飘飘吐出一句话:“普通的锦衣,公子是不缺,但能上疆场保卫将士性命的军衣,公子缺不缺呢?”
楚筝头一次看到如此直观的变脸色。
她眼睁睁看着萧阔翘着的嘴角一点点放下,一直肆意嬉笑的表情也逐渐沉了下来。
莫名其妙的,她想到了以前小时候看动物世界,那个准备捕猎暗中蛰伏的狮子。萧阔现在的表情,简直一模一样。
楚筝下意识就想后退一步。
结果上半身刚有个后仰的动作,一股劲力袭来,一只冰凉有力手掌扣住了她的后颈,瞬间把二人的距离拉近。
瞧着视线内萧阔的脸越放越大。楚筝双眸微睁,双腿双脚一起使劲,急刹车滞住自己的身体。
二人的距离彼此之间仅隔一个手掌。
他看着瘦,实际力气大得很,手指上又都是茧子。楚筝被他扣着脖子十分不舒服,甚至有些疼。
挣了一下没挣开。
“这一家子都是疯子,得去精神病院看一看。”楚筝暗骂。
萧阔似笑非笑地盯着她:“你是怎么知道这些的,还知道我的身份。”
“我猜的。”
“那你挺会猜的,说说,怎么猜出来的,让我也开开眼。”
楚筝喘了口气,她感觉萧阔扣住自己脖子的手掌略微放松,眉头一跳,也稳了稳心神。开口道:“殿下身上的这件裘衣,不是普通的料子制成的,而是南方制造的贡品锦,非常人能拥有。”
听到她这么说,萧阔这才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这件压箱底很久的衣裳。
“它名为‘浮光锦’,又叫‘蓝波锦’虽然底色是黑色,但会随着身体的摆动呈现出如水波流动般幽蓝色的光泽,极难制造。即便是皇家专供,也不是每个皇室成员都能拥有。而殿下竟然能用它做十分废布的裘衣,况且这件裘衣的针脚之细密,穿在身上十分服帖,说明制作这件衣服的人,技艺水平也很高。”
楚筝看着他道:“况且,那个朝你行礼的傻大个,他还叫漏了嘴,所以我就猜出来了。”
闻言,萧阔的表情又恢复到原先的轻松姿态。松开了钳制她的手,抱臂瞧着她:“我还说我会看相,竟不知关公面前耍大刀,一件衣服你都猜出这么多,合着你才是最会看那个。”
话锋一转,仿佛又想到了什么:“我还有一个问题,你为什么要跟我走,而不是留在哪儿?”
“留那儿?”
萧阔皱眉:“少装傻。”
楚筝茫然道:“因为他要杀我啊,我想活命自然不想留在哪儿,殿下你不是看到了吗?”
“就因为这个?”
楚筝更茫然了:“不然呢。”
楚筝感觉萧阔这个人很奇怪,干什么做什么都是一段一段的。就好比与小孩子玩游戏,玩着玩着他突然不玩了,说要去吃东西,吃东西吃一半,又说要去玩游戏,让人很难把控他的想法和动作。
他很不像萧慎,萧慎虽然冷漠,但他的语气动作只要用心,接触久了,是很好把握的。
就好比眼前的事情,如果换成萧慎来跟她对垒,他一定会一丝不苟,苛求分毫地将她盘一遍。
而不是现在这样,刚才那股子狠劲,仿佛要杀人似得掐她脖子,现在又没有了什么反应。
听到楚筝这么说,萧阔倒也没说什么,只重新哗地一下展开扇子,遮挡在自己的头顶,背着手自顾自得往前走。
楚筝瞧着他优哉游哉的背景,忍不住朝他吐了吐舌头,一溜烟地跟在他身后,探着头拍马屁道:“不过殿下说得也没错,我确实心想事成了。”
管他呢,那就把他当小孩,先说好话呗。
萧阔脚步骤然一顿,一个转身用扇骨敲了一下楚筝的额头:“谁说你心想事成了?你想得倒挺美,我让你进府,可不是让你去享福当娘娘的。”
“那殿下打算让我做什么呢?”楚筝一点也不害臊,觑着脸问道。
萧阔黑漆漆的眼珠转了转,盯着她道:“就做个针线婢吧,本公子正好缺个给我纳鞋底子的。”
“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