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也是个明媚的日子,可江水在《孙子兵法》面前,可谓是一把鼻涕一把泪,咳嗽连天,有一种不把肺给咳出来决不罢休的架势。坐在椅子上,冷不丁还一声叹,似是有人掐着她的脖子般。
装病也是有技巧的,现在是早春,只要穿得单薄一些,再尽情拥抱早晨的微风,最好再跑出微微一层汗。来回一冷一热,绝对那鼻涕如飞流直下,江水凭借着优良的身体素质,靠着短暂的“风寒”症状,不知请了多少次假。
这次是因为实在放心不下家里住了一个来路不明的人,想起自家兄长只长肌肉,不长脑子。还有那个慈悲为怀,能放下就放下的母亲。如若那人有九百个花花肠子,自家人是一回合也撑不下来。
白宛照例在二楼露台嗑瓜子,清晨的微风中,微微带着隔壁包子店的肉香,偶尔一股还带着对街花店的清香。看着楼下的人越来越多,整个镇子随着阳光照射,又充满了活力,何其幸运的一天。
今天的美好却被江水的鼻涕冲了个稀碎。白宛头没回,也能感受到背后炙热的目光,一次次望向自己。算了,不放假恶心的是自己。
“今日你就回家休整一下吧,养好身子再来,别将病气过给客人。”白宛头也没低,斜着眼瞥了一眼坐在桌前的江水。她今日穿了一身水绿色长衫,细长的身姿在风中微微露出轮廓,一如既往的高傲,一如既往的清冷。
江水可不就等这句话了吗,还以为这位白老板比之前的先生们难对付,现下看来,也不过如此。做戏要做全套,江水捂着快咳出来的肺,病病殃殃地,兴高采烈地回家去了。
还没进门,江水远远地就看见那男子躺在院子里的藤椅上晒太阳,手边还有剥好的坚果和水果。他和哥哥身高一般,穿了不知道哥哥哪件墨色衣裳,倒也合适。眼神中微微有些迷茫,嘴角却挂着笑,像是嘲讽的,像是无奈的。
江水看得出了神。
那男子也看见了门外的她,嘴里说了一句什么,因为太远听不清。就看见母亲从另一边探了头出来。
他原是认得她的。江水心里有些悻悻的,却故作淡定,昂首挺胸走了进去,这是她自己的家,她怕什么。
“你怎么回来了?不能因为人白老板心地好,咱就不守规矩,要对得起别人给的工钱啊孩子。”母亲看见江水,开始一股脑地良善教育。她知道江水本不该长成这样,却因为这个家……见了女儿总是心痛的,总是愧疚的,总是想进行良善教育的。
“没有,白老板今日放我的假,”江水委屈巴巴地说,又转头看向躺在藤椅上嗑瓜子的人,“我想着今日家中有客人,就回来帮您嘛。”
那男子嘴角缓缓翘起,他听懂了江水的弦外之音,毕竟他也记着自己欠了她的钱。
“哦对了,这是小陆,你哥哥的救命恩人,这几日帮娘多照看照看。”母亲撸起袖子,蹲在旁边清洗他昨日满是血渍的衣裳,满地都是触目惊心的红。
江水看了也瘆得慌,决心还是把要债的事给放一放。亲兄弟明算账,这账就算从这位陆姓兄台这里要不回来,也得从自家兄长嘴里抠出来。
这位陆哥十分惬意地在藤椅上享受阳光,丝毫不去理会江水一旁复杂的眼神。用手轻轻抓住落在衣服上的小虫,仔细端详着,随意开口道:“有什么想问的,我可以回答。”
“你是哪儿的人?干什么的?为什么满身是血地出现在茶馆?为什么在山上游荡?”江水可不是个扭捏的,见缝插针地问,可最后一句,为什么不还钱,还是没好意思问出口。
江妈妈看到了,直叹女儿不懂事,还没等小陆开口,抢先一步说:“他是去西凉的散兵,打了胜仗回来后家里人都不见了,可怜的孩儿。你在我们家想待多久就待多久哈。”
江水也直叹母亲不懂事,难道是被这男人的美貌给诱惑了?她仍直勾勾地盯着小陆。
“确如你母亲所言。至于你的钱,我后面自会还你,你不用这样盯着我,我现在没钱。”小陆声音不像刚见面那么低沉,嗓音中多了一些柔顺,可说出的话却仍然令人哭笑不得 。
“今日都在传裴将军打胜仗后不见了。”江山在饭桌上聊起集市上的见闻。
“兴许是被西凉的残兵给逮住了。现下那边最为动荡,虽说是收服了,零散的兵将们仍在扰乱一方。要是被逮住了可就小命不保,什么将军,能留半条命就不错了。”江水议论起时事来也毫不逊色,在茶馆这种八卦风口浪尖,也不是白混的。
“你怎知道他是被逮住了,万一别人只是短暂地失踪,明日说不定了就出现在皇城中了。”小陆自然而然地加入他们对自己的议论。
“这裴回,说好听是少年英才,说难听,就是锋芒毕露,自以为是。从小比别人多读几本兵书,就沾沾自喜,惹得皇帝忌惮了吧,有去无回,我看是正中下怀。”江水嘴里包进去了一大口饭,手里还和哥哥抢盘子里的最后一片肉,一刻也没闲着。
“管他是不是个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