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人又开始偷听对方的动静,却听阴魂不带任何怒意地笑了,柔声道:
“当然没有,和定西王之子一同出行更安全,在下为什么要生气?”
在祝云看不见的阴狱深处,黑暗里的眼神冰冷得像是要杀人,狂风在大地上肆虐,如同海浪滚滚。
祝云为那呼啸的风和毫无波澜的声音而气恼,语气恶劣起来。
“你对我真好,真是谢谢你了!不聊了,我答应世子殿下,剑术大比落幕时,在擂台上和不用内力的他比试一次,要好好准备。”
知道玄机是她的师父,而祝云承袭了他的剑术后,苏望卿就提出了这个请求,她原本还在考虑,现在却觉得可以答应下来。
“前些日子玄机阁下攻破寸雨楼的擂台,公然得罪了他们,寸雨楼楼主有一句名言在江湖上广为流传,叫‘以牙还牙,以血还血’。安全起见,姑娘不如再考虑一下吧。”
清润薄凉的声音丝绸般流淌着,低低缠到指尖上,祝云忽然快速道:
“你怎么知道的?你去问玄机这个干什么?你很关注我吗?”
粉衣公子有一瞬间的沉默,短暂的无言后,他重新找回谈话节奏,不急不慌地道:“玄机剑客行事坦荡,何须在下特意去问?”
……玄机,你就不能争气一点吗?!
祝云正觉恨铁不成钢,又听对面火上浇油:“不过,在下自然是关心姑娘的,这个答案,姑娘还满意吗?”
“挺满意的。”从嘴里挤出几个字后,祝云用力地吸了一口气,再呼出来。
坐垫下的颤动逐渐停止,熟悉的大门近在眼前,黄衣姑娘敏捷地跳下马车,少年活泼的声音在另一头响起。
“祝姑娘,今天来我们那儿用晚膳吧,我让小厨房做很多好吃的。”
“好啊,世子殿下在不在?我正好有事找他。”
苏时钰愣了下才道:“他在,兄长最近没有乱跑,你找他有急事吗?”
祝云便把邀请的事告诉二殿下,不过把原因改了,从想试探[君也匪石]变成向那些看不起她、以为她是走后门当评委的人证明自己的实力。
苏时钰想了一下,同样告诉祝云,被玄机打了一顿的寸雨楼可能会连她一起记恨上。
看来寸雨楼睚眦必报的名声在江湖上相当响亮。
见了苏望卿,把打算告诉他后,清冷如寒冰、又有双通透黑眸的世子殿下倒是很淡定,平静道:
“我要护你,他们便不敢动你。
“除了遗落剑客之徒的身份外,你还是我的朋友,寸雨楼不会忘记这一点。”
祝云只担心表姐等人受她连累,既然得到定西王世子的承诺,那就没什么好怕的了。
两人相谈甚欢,苏时钰听着听着,羡艳起兄长的淡然自若,有些丧气地低下头。
*
神剑无鞘,苏望卿常在红堂伞盖的阴影下静静注视刀剑来往,旁观者的姿态使他身上显现出过度的淡漠和疏离,似乎有一天会毫无留恋地乘风而去,回归九霄云外。
但这一切会被轻松打破,有时候人们能看见一袭华贵宝蓝锦袍的剑客转头看向旁边的人,脸上薄薄的霜雪消融,染上些不一样的色彩。
要让九霄神剑化作凡人,情之一字最无解,不管是情爱、亲情或者友谊……所有的一切都会变成铐镣,磨损剑刃的光彩。
“我想坐中间。”苏望卿理直气壮地说。
祝云无奈扶额,苏时钰抽了抽嘴角,姚庄主翻了个白眼,生青长叹一声。
“好吧,兄长,随便你。”率先退让的还是最善解人意的二殿下。
这一派原本只坐了六个人,苏时钰特意说过不用给他留位置,所以座次从左到右是祝云、苏望卿、姚庄主和他的朋友。
最后一场,苏望卿和祝云都要上场,苏时钰便想来看看,他的想法很简单,就是在祝姑娘左边放张椅子,低调地观看完,然后撤退。
但“可恶”的兄长偏不让他如愿,任性地搬起椅子,硬要挤到苏时钰和祝云中间。
姚庄主哼了一声,对苏望卿故作气愤地挥了下手:“滚吧,谁想和你这个小子坐一块?我看祝姑娘和二殿下更顺眼些。”
小学生吗?祝云好笑地瞥了两人一眼,遂了世子的愿。
我行我素的剑客这才满意入座,苏时钰懒得理他,右肩膀却被人轻轻拍了一下。
“我最近新创了一套剑法。”兄长认真地告诉他。
苏时钰挠了挠头:“知道了,和我说这个干嘛?你和祝姑娘说去呗。”
“你不看吗?”苏望卿大受打击。
“我不——”少年拖长尾音,见蓝衣剑客失望低头,忽而笑了,“我不会中途跑掉的,兄长好好准备吧。”
苏望卿这才高兴起来,目光回到擂台上。
祝云一边为这两兄弟的悄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