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宁身为徐家少爷,且严格说起来还是本次客栈遭难的罪魁祸首,众人发现他那疑似掏银子的动作后,视线刹那全集中在了他身上。
他们都想看看,这位京城的公子哥,能给出多少的损失赔偿金。
尤其是客栈掌柜,双眼迸发了巨大的亮光,看着徐长宁,就是在看救苦救难的观世音菩萨一般虔诚。
唯一一个异类就是谢怜昭,她趁着没人注意,背过身偷偷打了几个呵欠,再趁着没人注意她,闭着眼开始闭目养神。
但或许是太困了,身形有些摇摇欲坠。
平日里照顾谢怜昭照顾地无微不至的岁晏,此时也被徐长宁的动作吸引了目光,没有注意到谢怜昭的异样。
徐长宁原本只想拿出一百两作为本次损坏客栈的赔偿金。他虽然没仔细看过客栈被损坏前的模样,但根据地上那些木头残骸来看,也不是什么名贵木材雕刻而成的家具,这个数作为赔偿,只多不少。
但众人虎视眈眈之下,他自觉不能堕了堂堂御前侍卫和尊贵的徐家公子的颜面,强忍着心痛,故作大方地将整个钱袋子丢给了客栈掌柜,扭过头去不敢再多看自己的钱袋子一眼(多看一眼,都要痛到昏倒),“你这家客栈,本公子买下了!”
徐长宁却不知,这一个扭头动作,看在徐忠和岁屏等人眼中,却是坐实了他有钱少爷的事实。
徐忠艳羡:少爷好有钱!
客栈掌柜不舍得卖掉这份祖传产业,原本很想硬气地大声回他:“老子不卖!”。
但他抵不住自己的好奇心,偷偷打开钱袋看了一眼,又飞快将之绑好。
他精神抖擞地站起来,一脸谄媚地对徐长宁说:“贵人,从现在起,这间客栈就是贵人您的了,契书,小的稍后给您送来!”
他将钱袋子贴身紧紧捂着,拉着店小二往后堂退去。
——应是去后堂拿契书去了。
远远地,众人还能听到店小二问客栈掌柜的声音:“掌柜的,那贵人出了多少钱买下咱们这间客栈呀?”
客栈掌柜神秘兮兮地回他:“那贵人可是大手笔!足够咱们回到京城后,在西市最贵的地界上盘一间新的客栈了!哎呀,祖宗显灵,咱今日真是撞了大运了!”
......
徐忠听到二人的对话,眼睛都瞪大了。
徐忠:少爷你糊涂啊!!
京城最大的商业区就是西市,那里豪商云集,货品齐全,相对应的西市地界的铺面租金也贵的离谱。
客栈掌柜拿到的钱能在那样昂贵的地界开新客栈,可见徐长宁给出的银钱颇多。
“哥......”徐长琳皱眉看着她哥。
虽说兄长有意给客栈掌柜补偿,但也不用那么大手笔花那许多冤枉钱吧?
不知道为什么,兄长原本在她心中的英明睿智、令她敬仰敬佩的高人形象崩塌了许多。她心中隐隐有些愁绪:徐家未来还有望吗?
岁晏等人久未回京,对京城的物价知之不详,对西市地界上的铺子租金几何也毫无概念,看到徐忠震惊的表情,后知后觉地生出一阵感慨:果然是京中的贵人少爷,出手就是阔绰啊!
无人知道,徐长宁将钱包丢出去那刻起就心痛得无以复加。
苍天啊,那可是他用多年省吃俭用省下来的银钱通过与人合伙做生意,好不容易才赚到的全部身家——三万八千两!
他刚刚不该那么冲动,不该那么轻易就将钱袋子给客栈掌柜的!!
他更不该把所有的银钱都放在一个钱袋子里,就该把那三万多两银子,分成个数额不等六七八九十份,分别装在不同的钱袋子里,这样再遇到这样的事,就不用像现在这样竹篮打水一场空!
徐长宁:后悔!就是非常的后悔!!
谢怜昭感觉自己的上下眼皮都快黏在一起了,她强撑着精神对徐长宁说:“徐公子要是没什么事,那我等就先上二楼客房歇息了。”
这句话纯粹是句客套话。
她想着,既然误会解除了,也该散开,各干各的事了。
熟料,前一秒还在为远去的三万多两银子而心痛得徐长宁,下一秒就恢复如常,看不出一点异样。
他看着良友平,温声道:“稍微耽搁谢小姐些许时间,关于这张画像,我还有点事想请问一下这位兄台。”
岁屏皱眉:“你还在怀疑我们良叔?”
“只是有几个疑问想问问而已。”徐长宁语气平静。
“今夜大雨滂沱,空气沉闷,我等赶路赶了一天也累了,徐公子想问什么便直接问吧,早点问完,我们也好早点回去歇息。”谢怜昭从地上拉起一张尚算完好的条凳,坐下后,捂住嘴巴,还是没忍住打了几个呵欠。
徐忠不敢置信:“你的属下正在被人怀疑,你还想着睡觉?”
谢怜昭没理徐忠,抬头直视徐长宁,“徐公子想问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