使少虞昆山难当大用,大师兄为何不能做这掌门?”
“你可知早在三年前,宿明察觉你举止有异,因看出我有心维护,于是嫁祸门中一小徒,保全了你。他向来心思深沉,善于逢迎,这本不是绝对的坏事。可一旦生了害人之心,难免误入歧途。”
原来还有这样的曲折。难怪师父渐渐疏远了他,这些年越发生分了。
万事有因有果,也许早在她拜入师门那天起,便注定了今日的结局。
玄尘言辞恳切,她从未顶撞过师父,勉力僵持到现在已是节节败退,再无回天之力。
她一咬牙,退后两步,又“咚”的一声跪在地上。
“徒儿不才,往后还请师父多加提点。”
无澜跌跌撞撞离开镜湖后,奚云亭从湖心亭上翻身下来。
“请您原谅,晚辈并不是有意窥探门中秘密。”
玄尘子将他细细打量一番:“小兄弟,你已拿到《秘史》,何不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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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澜服过解药,身子一天天好转,心里也渐渐松快些。这么多年来,她一直欺瞒师父与同门,心中的负罪感与日俱增,其实早快被压垮了。
楚缨见她行动如常,终于放下心来,开始着手打理药田。
“还是别弄了罢,年年种,年年死,有什么用呢?”
这几日天气越发冷了,她在楚缨的要挟下不得已加了件披风,靠在柱子上,瞥了一眼蹲在地上姿势不雅的神医大人,手中不自觉地拨弄着胸前的丝带。
“你以为我愿意?”任劳任怨的男人将小铲子愤愤插进土里,“若不是临渊地界好,草药长得盛,我才不愿受你的闲气!”
她被吼得有些莫名其妙,无所谓地耸耸肩,将披风解下来丢在他头顶:“医者不自医,你可别丢人现眼。”
楚缨将它一把扯下来,吸了吸鼻子,鼻腔仿佛塞了棉絮,密不透风。他自上山后就忙着查阅医术,已经两天两夜不曾合眼了,脑袋昏沉,确有风寒之症。
药田里的东西都是他极宝贝的,不乏救命救急之药。无澜身在江湖,太过凶险,明知不一定有用,他还是固执地年年把药草种满,以备不时之需。
“我不打算报仇了。”
“当真?”他撂了活计,猛地起身,顾不得拍拍手上的浮土。
十年前,无澜带着一身伤赶到临渊山下时,已经耗尽最后一丝力气,迷迷糊糊昏死过去。是楚缨刚好遇到,将她一步步背了上去。这么多年来,她把他当作救命恩人、知己,对他总是有几分不同,有些秘密只给他一个人讲过。
“师父叫我去承命山庄。”
楚缨沉吟片刻,想明白了其间原委,幸灾乐祸道:“还是师伯有办法。”
她的心思从不在此,谁来做这个掌门、谁来掌了这个天下都无所谓。可玄尘子太知道她的脾性,知道用什么才能羁绊住她,亦或是说,知道用什么才能困住她渴求报仇的心。
临渊门上上下下百余号人便是最好的由头。
最厌恶名利的人,名利却偏偏落到她头上,今后的日子有得她受了。楚缨不由畅快地笑出声。
无澜厌弃他的可恶嘴脸,冷哼一声,扭头离去。
“什么时候走?”他忍着笑意,在背后大声问。
那人头也没回:“明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