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了性命，又有什么意思。”
柳暮雨木然的目光隐隐有些波动，他垂下头，如今走到这个地步，都是因为他的一己私欲，逃又能逃到哪里去，他们已经被无独逼得进这密林，如今连这密林都保不住，他难道真要左阙的门人过一辈子躲躲藏藏的生活吗？
他望向身后的众人，将一众人的目光尽收眼底，所有人脸上都是孤注一掷的疯狂，可他却退缩了，他又看向地上温叔的尸身，惨然地笑了起来，那笑声越来越响，声声泣血，他跪伏在地，犹如丧家之犬。
他抬起头看着无独，无独仍旧是那样高高在上地看着他，好像阿姐的死，他不曾有半分动容，他握紧手中的匕首，手微微颤了颤，干涸的嘴唇像是被黏住，挣扎了许久才说出话来：“好好待他们，以后就只有一个白凤阙了。”
无独脸上没有什么欣喜，他只是看着柳暮雨，脸上闪过一丝挣扎。
“谢宁，恭喜你，得偿所愿，”柳暮雨一字一顿说着，他鄙弃又厌憎地看着无独，好像他才是那个胜者。
他站起身，回过头，此时虽狼狈不堪，倒有了多年前意气风发的影子，朗声道：“左阙门人听令，今日左右二阙重归一体，我柳暮雨德行不堪，不配再担阙主之位，今日我死，你们不许怨恨。”
他手中的匕首狠狠挥下，不曾迟疑地往自己胸膛插去。
“暮雨，不要，”老阙主抓住了匕首，他的手被割得血肉模糊，也不曾移动半分，他将那匕首猛地甩下，掷在地上，老泪纵横，眼前的一幕似乎和当日朝云的死重合，他大悲之下，竟是恢复了神智。
老阙主没有受伤的那只手抓住了柳暮雨说道：“暮雨，是爹的错，当初爹不该逼朝云的，还要你被迫承担起这一切。”
他因朝云而疯，又因暮雨而醒，冥冥中一切似乎早已注定。
他将柳暮雨护在身后，对着无独，坚定不移地说道：“我才是左阙的阙主，左阙的事，他还不配做主。”
无独冷冷一笑，摇了摇头，他那双眼深沉不见底，他望向老阙主时，有那么一瞬间，老阙主以为看见了熟悉之人，但也只是一瞬，那种熟悉的感觉就消失不见，无独淡漠地说道：“我何曾要他死了。”
“真没意思，”无独的心思让人捉摸不透，他明明是最后的胜者，可最后他似乎也没有多开心。
“柳暮雨，你自废武功，一辈子困守白凤阙内不出，我留你一条性命，”无独淡淡地说着，却抛下这一个惊天大雷。
柳暮雨不解地望向无独，他与无独相斗多年，可到这时候，他才发觉他好像从未看懂过这个人，换作是无独落到了他的手里，他一定让无独求生不得求死不能，难道无独就当真这么有容人之量。
他那副平静的外表之下，究竟藏着什么心思呢？
无独看着身侧的寄容，他明明没有神色，却透着一股极易破碎的脆弱感，好像是强撑多年的痛苦终于在此刻露出了端倪，他不知在对谁说，轻声道：“终其一生，柳朝云都想等到你们说一声，是你们错了，可真等到了，原也不过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