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个,怕是从外面另找了人来的罢?唱得倒清美,生得也都水灵。”凤姐笑道:“这些都是城里面顶好的戏班子。戏唱得好不说,还常往宫里头给皇帝、娘娘们唱呢。今年我们家喜事多,多出些花样给老祖宗乐呵乐呵!”贾母更是开心。凤姐刚要再说时,忽听平儿唤她,便问道:“什么事?”平儿道:“外面请来的厨子等着领赏钱呢。戏还没完,奶奶是不是安排个地方给他们歇息?”凤姐道:“先领他们到后台去罢。到时候戏完了一并打赏。”平儿应声,领了厨子们而去。
到了后台安置好厨子,正欲走时,却见贾琏搂着几个刚下台的小戏子在里间谈笑呢。平儿不禁恼火,便走近闪在门帘后面不作声儿地瞧。见贾琏从袖子里拿出几个金钗分别赠与几个小戏子,又似欲与她们轻薄。于是便大踏步地走近,小戏子们见有人来了,忙唬得一跑而散。平儿也顾不得理会她们,只冲贾琏道:“你真是个没记性的!上回我放了你,你就得了寸,越发地胡闹起来。仔细看着身上别又落了头发,这回我可不帮你!”贾琏笑道:“她整日里辣得出油,可你是个好人,我知道。你是万不忍心看着我没安生日子过的罢?”说罢便搂过平儿来,不料却被平儿一把推开,道:“饶你一次,你便有二次三次。这回我非告诉他!”说罢转身欲走。贾琏吓得忙拉住道:“好姐姐,大节下的,别闹得大家都不痛快。要是让老太太知道了,对谁也不好。”转念一想,又道:“这次你可没有证据。拿什么赖我呢?”平儿把手往贾琏袖子里一伸,果然又拿出两个金钗来。贾琏看了笑道:“这算什么?能证明什么?这些首饰是我琏二爷打赏戏子的,谁敢说什么!”平儿冷笑道:“这回摆酒戏子厨子一大堆,自有奶奶一并打赏,你二爷平白无故的因何要打赏?再说是你二爷打赏戏子的,还是戏子留给二爷的,可说不清楚!”说罢便收了金钗径直走了。剩下贾琏恨恨地发痒。独剩自己没趣,便也重回到酒席上来。
走过穿堂时,不由得向凤姐处望了一眼,却见平儿正盯着他呢。于是便感觉不自在起来。又怕平儿万一告诉了凤姐,自己更是不好过。想来想去便走到凤姐跟前,拿出一个簪子悄悄向凤姐道:“近日又辛苦了,前两天路过首饰店,专门给你打的。”凤姐见了倒吃惊不小,笑道:“二爷什么时候也跟我客气起来了,这么多年还是头一次。到底是份心意,谢二爷想着。”于是便接了金簪。贾琏见状自觉已无事,便悄悄向后面瞅了平儿一眼。平儿只冷笑,并不言语。
一时酒席撤去,戏也演罢,各人便回各人屋里。贾琏回到家,晚间安歇之时便试向凤姐问道:“那个簪子你可喜欢吗?”凤姐一面梳头一面说道:“二爷今儿个是怎么了?送我东西,还问喜不喜欢。敢情二爷念我平日里持家管事的苦,心疼起我来了?”贾琏笑道:“你是我的人,我不疼你疼谁?怎么,你要是不要,我可给别人了。”一面假意就要拿过簪子。谁知早被凤姐抢了来,笑啐道:“呸!送出去的东西哪有收回的理儿?”转念一想,又道:“莫不是本来就要给别人的,人家不要,才塞到我这里来的吧?”贾琏急忙否认:“谁说的?我要是有这个念头,立刻打死!”凤姐便哈哈大笑道:“好好的偏又说起誓来。你死了,我服侍谁去呢?”说罢二人都笑了一回,也就安歇了。
这几日贾琏皆早出早归,细细地观察凤姐动静。见凤姐与往日并无异处,想是平儿并未把端午那日之事告诉凤姐,抑或早就忘了。心里才踏实下来。这日趁凤姐、平儿均不在,便翻倒箱柜,定要把那日被平儿收去的两半金钗找出来才安心。忙得唬了大半日,东箱西匣莫不翻了一通,以为找不到了,谁料到底在平儿衣柜底的一个小盒里找到了那两半梅花缀玉金簪。又暗喜了一回,忙把各处收拾好,方躺在床上端着两把钗子细细地赏玩。正凝神之间,谁道熙凤与平儿两个从外面回来,刚要进屋,便从帘外看见贾琏拿着两片金钗躺在床上悠悠地乐呢。王熙凤一见此景,心中早已腾火了八九分,况那梅花簪子又眼生得很,必定不是这屋里的,便料定了是贾琏又与哪个媳妇鬼混来的。平儿见了惊得不得了,刚要进去,却被凤姐止住。正巧这时远远地听见一个小丫头子叫:“平姑娘!”平儿便示意低声说话,问道:“什么事?”小丫头子道:“请二奶奶安。老太太那新来了一批宫里头的上等料子,叫平姑娘去给奶奶、二爷和小大姐儿拣些料子。”王熙凤正欲把平儿支开,眼下刚好送来了好机会,便向平儿道:“那你快去罢。”平儿自然晓得凤姐之意,便是有几百个不放心也只得去了。平儿刚走,熙凤便掀了帘子直奔贾琏道:“我说二爷这几日怎么老在家待住了,原来是心有挂念,睹物思人。怪我还自以为二爷想多陪我几日呢。”贾琏见凤姐进来,吓得朦胧之意早醒了,忙一骨碌从床上起来,两半金钗早已被凤姐抢了去。凤姐端详着那两片金钗,冷笑道:“二爷是不是又要送我礼物了?这梅花可真是做工精细,还镶着翡翠呢。”贾琏忙道:“这是前天我跟老爷进宫去谢娘娘恩,娘娘叫带回来给家里姐姐妹妹的,我不是正给你留着呢。”没等话说完,凤姐便把那两半簪子朝贾琏脸上一摔,怒道:“老爷这几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