偌大的府邸暂时只有他们二人，面对面，少年比贺岁安高出了一个头，此刻正低头看她。
贺岁安那张还有着婴儿肥的脸有些脏，既有被自己的手蹭到的血渍，也有燃烧剪纸沾上的灰烬。
珠圆肉润的小花猫似的。
鹤别青好看的眉眼仍然泛着不近人情的冷意，似乎她再跟着他，他可以不计后果掐死这只小花猫。
或者也可以用定身诀将她定住，这样应该就不算伤害同门了。
贺岁安也不想跟着鹤别青。
可是形势所迫，剪纸里的世界、这座府邸令人深陷其中。她很有自知之明，并没有什么能力，只会掐几个诀，这是远远不够的。
既然如此，那么她为了活下去，可以厚着脸皮缠上鹤别青。
想活着又不丢脸。
只不过鹤别青不是什么有善心之人，听他说话的语气，能看得出若是她再这样继续下去，他真的会采取一些行动来对付她。
贺岁安越过鹤别青往深宅里走。
“我真没跟着你，只是我也要进去，这不是只有一条路吗？”
鹤别青想掐定身诀的手停下了，他倒想看看忽然又走到他前面的贺岁安还要耍什么把戏。
长廊尽头是一团迷雾。
迷雾笼罩着一方天地，旁边的青石板落满纸张，白色的纸叠了一层又一层，远远一看像铺盖在地面的雪，有种纯洁的美感。
贺岁安不由得心如擂鼓，却不得不壮着胆子走下去。
请佛祖保佑她。
信女回去就给您烧香。
越往里走，感觉越冷，跟外面真实的温度截然相反。她用手搓了搓掌心生热，有人说胖子多肉不怕冷，贺岁安却觉得此刻的她快冷死了。
那些关于胖子的传言不可信，只有切身体验过才知道。
贺岁安小心翼翼地往前走。
一般府邸里的庭院为了美观，会种些花草，这座府邸也不例外，她不经意扫了一眼，却顿住了。
庭院里的花草并不是真实的花草，而是用纸扎成的假花，颜色和真花无异，足以以假乱真。
这座府邸不会也是纸扎的吧？
贺岁安想到这里，用手捏了捏旁边的柱子，是硬的。
她松开硬邦邦的柱子，不料腰间挂着的琴川玉牌掉了，只能弯腰捡起。就在这时，一道本来要刺中她的白光扑空，直射她身后的鹤别青。
总得杀一个人，纸魅想。
鹤别青抬手掐住一张能用锋利棱角抹人脖子的白纸，白纸立刻发出呜呜呜哭声，像小孩子。
幸运躲过一劫的贺岁安回头看他和白纸：“？”
长廊尽头迷雾散去。
密密麻麻的小孩子站在通往一所院子的门口，他们整齐划一站立着，皆身穿廉价的麻衣，瘦可见骨，皮肤森白，眼神空洞地看过来。
鹤别青掐着白纸，没有直接烧，抬了抬眼皮，与他们对视。
他轻声道：“这便是真身？”
贺岁安顺着他的视线看去，等看清长廊尽头的小孩，她不受控制后退几步，哪来这么多小孩。
小孩没有动，只是看着他们，很乖巧的样子，可仔细一看，又能看见小孩眼底里的些许恐惧与铺天盖地的怨恨，嘴里不停念叨什么。
庭院里的花草猖獗地颤动，整座府邸剧烈摇晃。
贺岁安发现小孩群里多了个人。
之所以说是多了一个人，是因为那个人跟这群小孩格格不入。
是满西楼，他好像被纸魅控制了，僵硬又突兀地立于孩子群里，耳畔全是孩子们的呓语。
他还有一点点意识，看到贺岁安的一刹那，眼底燃起希望，快速传递着求救信息。
贺岁安有点懵逼。
“剑，灭！”
一道倩影从屋顶跃下，提剑劈向那一群一看就不是人的小孩。
满西楼吓得心脏骤停，却见剑意绕过他，劈向的只是逐渐露出尖锐獠牙的小孩。
来人冲进小孩群里了。
她手一抓，抓住满西楼衣领，将人带离，再给他一巴掌，拍回他三魂。又飒又冷的少女亦是此次与他们同行来蒋府的琴川弟子，柳松竹。
满西楼远离危险之地，踉跄着滚落在地，一时爬不起来。
柳松竹冷声道：“废物。”
被拖拽进剪纸里没有关系，被纸魅控制了便丢琴川脸面了，说明此人的意志力不坚定，只有意志力不坚定的人才会被纸魅蛊惑控制。
他无法反驳。
贺岁安跑过去将满西楼扶起，他有苦难言地看了她一眼：“贺师妹，这哪是一级任务，分明是地狱级任务，琴川坑死我们了。”
她对此无话可说，选择关心下同门：“你，你有没有受伤？”
他样子狼狈：“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