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无梦。
昨日出门的经历不算愉快，言清歇了出宫的心思。
想到昨晚父亲提到的魔族少主，言清打算去问问小叔。
等着侍女梳洗完毕，言清走出庆西殿，依旧不见月华的身影。
“月华。”
没人应。
噢对，月华去惩戒堂领罚了。
言清自身没有修为，无法御剑飞行，思索片刻，她决定走过去。
一路上道童不断，在一声声“小姐好”的问候中，言清来到六弦院。
小叔平日最爱抚琴赏花，便在院中建了一座小花园，花园中央放着一把琴。
花团锦簇的美景映入眼中，言清馋小叔这座花园好久了，可小叔就是不愿意帮自己做。
好在这两天收了个……
想到这，言清才发现虽昨日惹哭了那姑娘，自己却还不知道她叫什么，回去再问吧。
言清走进花园，琴还在，人却不在，琴台上还有杯茶水，冒着热气。
看起来小叔离开不久。
人不在，不好贸然走进屋子，言清看了看琴，坐下。
玉手抚琴，曲声婉转。
“清儿的琴技又进步了。”
言清抬头，言瑞正坐在对面的石凳上，石凳背后是一丛芭蕉叶，眉目温和地看着自己。
“小叔，一大早的，你去哪了？”
“你父亲喊我过去。”言瑞起身，走出花园，打开屋门，“清儿来得这么早，吃过饭了吗？”
“没有。”言清跟着言瑞走进屋内，就看到那件黑色锦缎袍子搭在一旁。
她仔细辨认半晌，总觉得是昨日中午自己见过的那件。
“那我去传膳，清儿今日想吃什么，还是豆沙包？”
言清摇头：“小叔，我想喝桃花酿。”
言瑞此时正在书桌前整理东西，乍听此言，他停住手中动作：“清儿，只喝桃花酿吗？”
“嗯，只喝桃花酿。”言清低声道。
言瑞走到言清身旁坐下：“清儿想母亲了？”
言清依旧盯着那件袍子：“小叔，那是你的衣服吗？”
顺着言清的眼神看过去，言瑞道：“怎么了？”
“怎么没见你穿过？”不知为什么，言清不想在小叔面前提起昨天的事。
言瑞能感觉到，言清心情不好。
虽然大哥叫自己过去是为正事，但据翠竹说，昨晚他在言清的寝殿，等了很久，才等到言清。
大哥性子急，言清脾气硬，自然而然会爆发一顿争吵。
“清儿，你父亲也难，他是一宫之主，得为整个上影宫负责。”
这话倒是不错，言清明白父亲不止是自己的父亲，可父亲明白自己吗？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言清想到了，就是母亲去世的那一年。
那时候，自己才五岁。
五岁，多小啊，别的事情都十分模糊，只有母亲的离去和突如其来的刺目红色深深扎根于脑海。
自己是在月华的惊呼声中醒来的，随后就在铜镜中看到红发和红眼。
之后呢？
言清记得自己哭着要找母亲，却怎么都找不到。
还是父亲远远地看着自己，说母亲走了。
泪眼婆娑中言清看不清父亲的眼神，但感受到父亲的疏离。
言清曾无数次假设，如果当初父亲愿意抱着自己，愿意在自己惊慌失措时给足温暖，他们之间的关系会不会缓和许多。
可惜没有。
最初言怀还会来看看言清，想尽办法做到让言清终日的红发只在月圆之夜出现。
后来，言怀就开始纳妾了，在发现言清无法修练之后。
我被放弃了。
言清认识到这一点后，惶恐不安，但她还小，只能在终日的自责与不安中看着父亲逐渐扩大的后宫，在道童侍女们的冷言冷语中惊恐度日。
好在，直到今天，言清依旧是言怀唯一的孩子。
后宫的那些女人真没用。
但同时，言清又感谢她们的没用。
否则，自己将会过上怎样的生活，她想都不敢想。
所以他们凭什么指责自己！
言清决定了，她今日还要去临仙镇。
“清儿，桃花酿好了，快过来。”
不知何时，吃食已经端上来，言瑞正在小桌旁摆食。
言清这才注意到眼前的香味，空气中满满都是甜腻腻的桃花香，她脸上终于露出笑容。
虽然她只要了桃花酿，但此时桌上还摆着豆沙包和桂花糕，都是言清平日里爱吃的。
“还是小叔对我最好了。”
言瑞摸摸她的头，走到她身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