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天璟十二年,春末,戌时,既望。
未央大街上依旧车水马龙熙来攘往,街边店铺次第林立,屋宇雄壮,门面广阔。
夜幕降临,各家铺头早已急急地点上五色琉璃灯。
乍起的灯光沿着排排店铺辐射开来,仿若一条条蜿蜒的火龙,将整个上京的繁华渲染得璀璨辉煌。
此时,哒哒的马蹄声由远及近,两匹雄壮威武的骏马,一前一后,一银一黑,沿街疾驰而过。有那几个眼尖的朝臣,酒意正酣眼神的透过酒楼大敞的窗户,扫到头马铁甲锦衣的覆面,认出策马而过是恒亲王宋时屿并他的随从。
每月圆之夜,恒亲王便会亲赴伯爵府其姨母处赴宴。
今儿是初十六,似是晚着一日,难不成是因为处理近来京城那桩棘手的案子?
此刻,正当宋时屿从伯爵府正门威仪非凡而入时,也有一黑衣人也自那侧墙悄然潜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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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洞内水声潺潺,急促地声浪敲打在耳畔。姜花手臂微微动了动,依旧睡意蒙眬,还想沉沉睡去,可随着水声的惊扰,意识不由地清明,似突然想起了什么,姜花猛然睁眼完全清醒了过来!
身上的钝疼随着清醒来袭,“嘶!”不自觉发出一声□□。
昨晚拼着些残存的意识,一路逃匿而归,直到最后晕倒过去,已是凭着本能了。
此刻缓过来仍心有余悸,所谓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吧!
忍着钝痛感,姜花缓缓起身,视线内一石几、一石床,都是熟悉的。这里是她每次逃匿后的藏身之地,一个悬空而开的简陋石洞。
“可惜啊,没睡在床上,一步之遥,啧啧啧!”她望着看似温馨,实则只有些厚重的茅草石床,心里不禁遗憾。
洞内暗河的水,顺着深处的高台急急掉落于深潭。今儿也多亏了这奔流的水声,才将自己及时叫醒!
活着呢,还不赖!
姜花深吸一口气团身坐好,运气探查伤情。聚起的真气仿若探针般,在体内上上下下游走。
一炷香的工夫过去,只除了胸口那一掌挨的重了些,其他似无大碍。
虽性命无忧,但估摸着没个十来日是不能完全恢复的。
姜花不敢耽搁,必须把郁结在胸口的淤血吊出来才行。
她团坐在地上纹丝未动,半个时辰过去,只觉四散的真气逐渐回流至丹田,胸口也随之升起股股暖意,一股浓厚腥气自喉头涌上,“哇”的一下,黑血自口中喷吐而出。
大口地喘着气,身体不停的颤抖,待这口气缓过,姜花一边抚着胸口,一边粗暴地抹了把嘴角的血迹。
全身的脉络完全通畅,整个人轻松起来后,这才马马虎虎的包扎了外伤。
练武之人难免受伤,只要是不致命的,姜花平日里都一笑了之。
也好在昨个夜里没有受大的外伤,否则昏睡至今,可能早就失血而亡了。
姜花扶着石头立起,晃晃悠悠地挪向石几,弯腰在地上扒拉了两下,便摸出一个不起眼的小瓶。
嘴巴咬掉木塞,倒出一颗黑漆漆圆溜溜的药丸,就着嘴,姜花又把木塞堵上。
那颗药丸,她也不用水服就这样干嚼,梗着嗓子生生咽下。又掂了掂小瓶,“轻了这么多?”
洞外天光大亮,看着照射进来太阳的影子,这会约莫巳时许,姜花心里默数着日子。
“护命药丸要被折腾完了,糟老头子你要再不回来,说不定就要失去我这个乖孙女了!”其实比起药丸,姜花心里更记挂爷爷。
老爷子这一趟走得确实久了点,算算已是三月有余了。
想起这些,姜花心里泛起些不畅快,此刻瞪得圆溜溜的眼睛,腮帮子也气鼓鼓。
昨晚至今滴水未进,肚子空空如也。
舔了舔干巴的嘴唇,姜花顺手抓起石几上的冷水猛灌几口,不想冰水入口,竟呛的她咳嗽不止,咳嗽又牵扯到胸口的那掌内伤,疼的她龇牙咧嘴。
遂将手中杯子重重砸在几上撒气。
掰手算算,自己再有个把月便满要十七岁了,虽然她不会如一般民间女子行及笄之礼,但还是希望爷爷能赶回来。
爷爷很早就许诺,只要她年满十七,便许她去独自闯荡,她确实真切的盼望在生辰这日,爷爷能亲口嘱托点什么。
缓了几瞬,胸口痛意早已消失,姜花背靠着石几,嘴巴叼着一根茅草嚼来嚼去,思绪时远时近,一会是塞北一会是爷爷。
“哼,一把年纪了到处乱跑,也不怕突然有个好歹…”
“呸呸呸,呸呸呸,阿弥陀佛…”
发觉失言,姜花赶紧双手合十,作揖如捣蒜,脑袋一颠一颠。
罩帽底下的丝丝发束顺着帽檐垂到双颊两侧,随着她的晃动一荡一荡地飘扬,姜花这才发觉头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