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玉斐挑眉:“不看?”
谢书台道:“有得是时间看,不急于这一时。”
两人回到席上时,洛怜枝因吹不得风暂去休息,谢揽怀作为主人家陪客,杯盏不停。
谢扶疏的位置就在谢书台旁边,一见到她回来,便拉着她的袖子挤眉弄眼:“阿姐,会情郎去了?”
“说什么胡话?”谢书台佯嗔,“喝多了去吹吹风而已。”
“是,你说吹风就吹风。”谢扶疏一副看破不说破的表情,故作亲昵地在她耳边吹气。
谢书台被麻得浑身一抖。
她揉着耳垂退开,环视一圈,问:“若和呢,今日这么好的机会,他不出来喝酒?”
“人家早就醉得不知何为天地,说不定连你这个姐姐都要忘了。”谢扶疏掩面一笑,
“你才刚走,他就邀着陈家的小公子去亭子里了,说什么平日里总是陈璁请他,这回他一定要请回来——拿我们谢家的酒,以他的名义。”
陈璁是谢若和的关系最好的酒友,也是洛怜枝先前来岸止城省亲的那个陈家的独子。
谢扶疏所言确实是谢若和做得出来的事,谢书台无奈扶额:“他难得放纵,就让他喝吧。”
谢扶疏道:“阿姐长得美,阿姐说什么都对。”
两人就这么笑做一团,旁有吟诗作对的清音为衬,潇潇绿野静水作围,风梢自由来去,偷得一隅自在。
等玩笑够了,谢书台坐正扶衣,上方突然一道黑影翩然而至,遮去顶上大半日光。
春日暖意因这片阴影消散不少,谢书台抬眼,原是顾如期端了杯酒来敬她。
面上笑意倏而收敛,谢书台没当众给他难堪,只是朝他点了点头。
顾如期垂眸看她:“感念阿姐从前诸多照顾,特来敬阿姐一杯。”
谢书台没有要接的意思:“我不喝酒。”
她态度转变得过快,就连一向神经大条的谢扶疏也察觉到了不对。
谢扶疏跟顾如期的接触倒是不多,只知道从前谢书台最偏心他,前段时间却把人赶出了城主府,就在她以为两人发生了什么龃龉再也不能和好的时候,结果再一转眼,他们又一起护送着洛怜枝回城了。
谢扶疏:搞不懂,真的搞不懂。
怕他们两人之间有什么不能为外人道也的隐秘,谢扶疏很有眼力见地准备离开:“我突然想起还有事要找我兄长,阿姐先坐着,我一会儿回来。”
谢书台淡淡点头。
顾如期便顺势坐到了谢扶疏的位置上,他没说话,只是微微弯腰,仍是敬酒的姿态。
谢书台揉眉,想到之前遇险是他救了自己,到底还是没能彻底狠下心来。
她抬手正要接,一只手快速抢过顾如期手中酒杯,而后一口饮尽,喟叹:“这么热的天果然还是喝酒好,谢了啊!”
裴玉斐拍了拍顾如期肩膀,仿佛两人关系多好似的。
顾如期脸上的云淡风轻几要崩裂:“裴玉斐!”
裴玉斐将酒杯倒过来,他闭着一只眼去看杯底,语气如常:“在呢,什么事?”
说完,他才反应过来似的,不可置信地盯着顾如期:“不是,就一杯酒而已,你不会这么小气吧?”
他还看了看谢书台,要撺掇她跟自己控诉顾如期似的。
顾如期:……
藏在袖中的拳头紧了再紧,顾如期堪堪维持住体面:“旁边这么多酒,你不会自己倒吗?”
“有那功夫我说不定真被热死了。”裴玉斐理所当然,又眯眼一笑,“而且自己倒的哪儿有别人倒的好喝,你说是不是啊书台?”
不知这话题怎么就扯到自己身上来了,谢书台莫名道:“我怎么知道,又没人给我倒酒。”
顾如期脸上越发难堪。
正相持不下之际,一道人影小跑而来,仓促狼狈的模样与此间安宁不适相合,吸引了大半人的目光。
那人跑到谢揽怀身前,气喘吁吁地喊:“公子……不好了。”
谢揽怀笑意稍减,沉着声问:“什么事?”
来人目中惊恐:“陈璁公子遇害,与他同行的少公子身上搜出来了毒药,就在……就在华亭里。”
谢家这一代只有谢揽怀这么一个儿郎,但整个岸止城中,若是提到“少公子”,没有一个人不知道是在说谁。
一时之间,宴上气氛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