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华宫内,燕朝衡一下朝便召见了等候许久的徐寒雁。
“她,怎么样了?”
燕朝衡坐在御椅上,手指拢着鼻尖,舒缓着疲乏。朝堂上仍就怎么处置曲家之事争论不休,许是见他态度缓和,一些中间派开始站出来为曲家说话了。
作为一个掌权者,当断不断,必受其乱。燕朝衡清楚地知道,他必须快点做出选择了。
徐寒雁近些时日一直跟着师傅,自然清楚这位皇帝对于发妻复杂微妙复杂的情感。
只是帝王的心思,不是他可以揣摩的。
徐寒雁又想起了方才元妃娘娘所求。
——“你若真想治好我,不如治治我的心病吧?我听说你们每次为我看诊之后,都要前去临华宫复命。”
“他都问了些什么?我的病情?”
朝明殿内,曲琳琅的声音无比悲伤,既恨又爱,纠缠反复。
徐寒雁抬起头,就看见了对方朦胧的泪眼。
他当然清楚对方问的“他”是谁,原来她对皇上的感情竟如此之深吗?深到可以不顾父母之仇,亲族之恨;深到可以不顾自己命不久矣,一开口最挂念的竟还是……
也对,那到底是她结发十年的夫君。
徐寒雁说不清内心是失望还是什么,实在是不舒服,他的声音冷了下来,“娘娘恕罪,没有皇上允许,微臣不能告知旁人。”
“真的不能说吗?”曲琳琅的眼泪流得更凶了,“自曲家出事以来,我再没有见过他一面,和他说过一句话,我只是……我只是想在死前让他来见我一面,至少让我问问他,为何如此?究竟为何如此!”
我曲家有哪点对不住他,我阿爹有哪点对不起他!
“小徐太医,你帮帮我吧,不然我死也不会瞑目的……”曲琳琅急切地握着徐寒雁的手臂,脸上满是哀求,“小徐太医,你第一次见我的时候,我看见了,你在可怜我……”
“你是个好人,我不想为难你,我只是恳请你为我向皇上转告一句话,就说,就说,曲家曲琳琅,临死前想见夫君燕朝衡一面。只这一句话就好,若他不应,就算了。”
“娘娘——”
“小徐太医,你帮帮我,好吗?我只是想为阿爹阿娘问一句话而已……”
“好!”
——徐寒雁也不知道一时冲动应下元妃所求是对是错,但他并不后悔。再者元妃的病情本就不容乐观,他也不是虚言欺君。
“皇上恕罪,微臣无能,娘娘恐……时日无多矣。”
“你说什么——之前你师傅……”
燕朝衡猛然睁开眼睛,话说到一半便停下了。他想起来,往日于术回禀时也是反复强调琳琅病情堪忧,但是话语更加委婉含蓄,总是留有余地,于是他也安慰自己,会好起来的。
时间会过去,伤痛会过去,纵使琳琅余生都不会再原谅他,但只要她人还在那里,旁的他都不在乎。
难道……这就是上天要让他付出的代价吗?亦或者说,在逼他做出选择?
“人之精、气、神息息相关,娘娘流产伤身,悲恸伤心,郁气难消,汤药收效甚微,更糟的是,娘娘似乎毫无求生意志……”
“你是说,她心存死志?她当真是什么也不在乎了……”
“皇上,或许、或许皇上能解娘娘心病。微臣斗胆,今日娘娘托臣转告,娘娘说,想见夫君一面。”
“夫君……”燕朝衡沉吟着复述这个词,背对着徐寒雁,“你先退下吧。”
“是,微臣告退。”
“夫君,你还把我当夫君吗?你是想见我,还是想杀我……甚至不惜以死相逼。”
燕朝衡打开御桌下面的抽屉,拿出一把匕首来。匕首的刀鞘镌刻着精密的纹路,镶嵌着五彩的宝珠,看着十分华丽。
拔出匕首的那一刹那,凛冽的寒光照亮了燕朝衡的眼睛。
……
朝明殿内,侍冬同样也给曲琳琅送来了一把匕首,一把十分精致小巧的匕首。
“小姐,您要的东西都准备好了。”
曲琳琅抬眼看她,侍冬点了点头。
“小姐,徐太医那里,真的有用吗?”弄夏看了看匕首,倒了一杯茶递上,“按理说,您的情况皇上应该都清楚才是,若是无用……”
“本就顺手为之,但山不就我就就山,他要么见我要么杀我,我实在没有耐心陪他玩这个游戏了。”曲琳琅半趴在桌上,她现在气色不错,却有些嗜睡起来,“侍冬,按现在的服药程度,我还能坚持多久?”
“回小姐,只……近一个月左右。”
“一个月太久了,换药吧,明日,明日我就要奄奄一息地躺在床上,能做到吗?”
“小姐——”
“娘娘,不好了,丽贵人晕过去了!”
弄夏刚喊了一句,一个小宫女急急忙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