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认不得昔日故友,心魔缠身道心破碎,尘世的云岚美好再与他无关。
最后,虞洄还是堕入妖魔道,他重新执起剑,只是挥出的剑意不再正义凛然,他俨然成了仙门眼中的灾厄。
回到三百年前,他只想讨回公道。
黑雾弥漫了整间竹屋,伸手不见五指。
虞洄自身的怨怼诱发体内的杀伐诀,他双眼猩红,在一片漆黑中是可怖的光源,绛紫的衣袍曳地,他靠着身后的桌案,额上青筋暴起,几乎要嚼穿龈血。
兀地。
从他胸口处窜出一团幽冥的蓝火,它落在竹屋的窗栏上,将黑雾驱散,最后又化身成一只血鸦。
它张着尖利的喙,扑朔黑翼,从那猩红灰败的兽瞳中能看出嘲笑,血鸦口出人言:
“瞧瞧你身上的妖鳞,竟是连杀伐诀也压制不住了。”
黑雾散去,月光又从竹屋的空隙透了出来,阴辉之下,妖魔之力尤盛,虞洄坦露的小臂上布满月白的鳞甲,泛着泠泠冷光。
这些鳞甲极美,但虞洄却嫌恶地扫了一眼。
血鸦的话嘶哑难听,却句句刺人肺腑,它道:“想不到啊,三百年过去了,你竟然还敢对她动情!我看你真是疯了,情爱到底有什么好的?让你甘之如饴,当初你也是为了那个高高在上的天神,才迟迟不愿意入魔。”
它又舍弃血鸦的身躯,转而化作一柄横空的灵剑,正义凛然地立在虞洄眼前,它是由虞洄的心魔所化,本体无形可呈万态。
心魔刻意化作少离剑的模样,在半空铮铮欲鸣,少离是一柄陪虞洄年少成名的宝剑。
心魔将虞洄曾经的苦楚娓娓道来,一遍又一遍提醒他那些不堪回首的往事:
“你躲进酆都鬼城,逃避仙门百家的追杀,自封少离剑,可最后你得到了什么,变得一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
“最后谁又会记得你呢?别好了伤疤忘了疼,给你一点甜头又眼巴巴地凑上去。”
心魔重新变回血鸦的模样,站在虞洄肩头,声音蛊惑地冲他说:“我早说过了,那些神是看不见人间疾苦的,更不会把你放在心上。”
虞洄运起心诀压制下反噬,他眸光如刃扫过心魔,怒斥道:“闭嘴!我没有动情!”
“桀桀桀……”
心魔笑得恶劣诡异,它变回那团幽冥的蓝火,拖着幻纱似的尾影,在虞洄周身环绕,将他笼罩在自身的荫蔽下,强行给他套上枷锁。
顺带燃了他桌案上的宣纸,灼灼烈火在虞洄身后燃烧。
心魔逼他看清自己:
“虞洄,你别不承认了,你忘了杀伐诀是怎么来的吗?当初你为了那个薄情寡义的神,死活不愿意入魔,你知道吗?你当时都快老死在酆都鬼城了。”
“是我!用忘情诀与杀伐诀融合,才让你忘了对她的情,捡回一条性命,现在真正反噬你的是忘情诀!并非杀伐诀,你心里比谁都清楚。”
“你分明是动了情!”
虞洄撑着檀木桌角缓缓直起身,反噬的灼心之痛让他冷汗涔涔,宣纸燃起的焰火灼伤了掌心。
他瞥向窗外。
梨花的纯白较凝重,冬天更深沉了,仙山的天凄凄艾艾,却还有淡淡的光,落花与思绪席卷一处,再睁眼一同散去。
虞洄恢复了清明,倾泻的灵力从指尖打出,灭了焰火,也将梨树上的雪卷落,惊走飞鸟无数。
抚着檀木桌上崎岖不平的烧痕,这张桌案算是要不得了。
而酆都鬼城那段腌臜岁月,是虞洄最不愿意想起的,在那里,他被人遗弃了三百年,却还可笑的苦等。
虞洄平静如初,压下惊涛骇浪,决口否认道:“忘情诀的功法我熟记于心。”
“早便记不清她了。”
灵力化掌,从虚空一抓,掐着心魔的命门,虞洄狠狠捏碎,幽蓝冥雾散了一地,它才终于肯消停下来,又重新钻进了虞洄的身体。
他分明离开了酆都鬼城,破开天门,回到了三百年前,那个鬼地方为什么还会找上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