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令一起,邺城各家纷乱,很快就有几路人马离开,更有几道遁光升天,一路往南,余下皆往齐鲁。
而在那齐鲁大地,东岳周边,还是一片宁静景象。
兵马未至,神通未来。
阡陌农田,鸡犬奔走,夕阳西下,户户炊烟。
沐浴着最后一抹霞光,白衣陈错踩着草鞋,来到一座小村之中。
他抬头看着远处,目光所及,已然能见得泰山轮廓,收回目光,到了路口的茶棚处,心中一动,便找了个位置坐下。
这茶棚不大,连着一家住户,许是这户人家借着地利,自己摆上三五桌,用来招待来往行人的。
很快,就有一名粗黑汉子提着茶壶过来,给他倒上,嘴上问着:“看兄台的模样,可是要赶路?不如尝尝咱们家的大饼,也好补充力气。”
陈错从怀中摸出两块铜板放下,笑道:“店家,最近这周围的村寨,可有事情发生?”
那汉子接过铜板,吩咐了个半大小子去准备,自己则道:“不曾听过有什么大事,就是不久前闹过一次地震,伤着了不少,但之后有神仙显灵,又都给治好了,这十里八乡的都感念那位神仙的恩情,给祂老人家立了庙宇。”
陈错微微眯眼,问道:“哪位神灵?有何名讳?”当初世外一指落下,齐鲁震动,他这具白莲化身正在此间,亦曾出手,待得失态平息,又随高家车马离去,可未曾听闻有什么神仙显灵。
那汉子笑道:“这神灵的名讳,哪是吾等小民能叫的?只知尊号为‘朝阳’。”
“朝阳?”咀嚼着这个名字,陈错又问:“既然显灵,该是不少人都见过,还要有人立庙,神像泥塑必有,不知是何模样?”
那汉子哈哈一笑,道:“神仙的模样,咱们凡人是看不清的,所以啊,这立下来的神像,都是空着面,听村中长者说,真神有灵,虔诚供奉,那面目自会显化。”
陈错点点头,道:“这附近哪里有朝阳庙?”
那汉子朝南边一指:“往前十三里,有个定寿村,里面就有一座,不过因立庙日短,还显简陋……”说着,他迟疑了一下,低语道:“客官是江湖人士吧?”
陈错微微眯眼,道:“此话怎讲?”
汉子就道:“自淮地为南朝夺了之后,如客官这等人物就来了不少,而地震之后,就更多了,多数都是上山去的,甚至还有几位仙家道人,他们也如客官一般,会询问许多。”说着,欲言又止。
陈错笑了笑,道:“店家莫担忧,我不是江湖之人,不过我倒是有心要见识见识这江湖人间,须知这里面也有玄妙道理,与我有用。”说着,他朝远处看去。
说话间,就有一男一女从远处走来,裹着披风,手持刀剑,风尘仆仆。
到了茶棚下面,两人将兵器往桌子上一搁,就招呼汉子。
那汉子赶忙过去,先是倒水,又提大饼。
那男子道:“我等一路疾行,需得酒肉,这里可有?”
“有酒有鸡,但比不得大城。”
男子从怀中取出一排钱币,拍在桌上,道:“都成,拿上来吧,要快,我等还要赶路。”
待得大汉过去准备,那男子就对身边的女子道:“师妹,那恶贼此番就是奔着泰山仙迹而去,我等只要提前抵达,自然可以守株待兔。”
女子却道:“师兄,这等事,不要在这里谈论……”说着,她瞥了陈错一眼。
得此提醒,男子便以真气凝聚声音,二人遂用传音入秘之法交谈。
陈错端起水,喝了一口,他自然看得出来,这一男一女,都是有修为在身,都是第一步圆满,内蕴神光,走的近似于昆仑的气海之法,想来和昆仑有些渊源。
“这二人是循着仇家而来,而那位仇家的目标,乃是‘泰山仙迹’,所谓仙迹,当是那根世外一指,这些变化,与那十万兵马,连同那朝阳神庙,可能都与幕后之人有关,另外……”
想着想着,他朝着来时的那条路看去。
“这江湖人间别有一番风味,我之前接触的修行之人,不是长生归真,就是世外至尊;接触的凡俗之人,则是王侯将相、勋贵高官;这人道化身,这一阵子,行走北齐各地,见识了风土人情、农人商贩,已有心得,但这江湖中人、寻常修士,接触的很少,正好借此一观。”
很快,道路的远处,就有两名僧人快步而来。
他们速度极快,那师兄妹二人注意到来人,一抬起头来,两名僧人已经到了茶肆跟前。
“嗯?”男子当即面露警惕,但女子摇了摇头,于是二人默不作声。
两僧旋即坐下。
这二人一老一少,老的白须垂胸,头上刻着戒疤,宝相庄严;少的那个约莫十二三岁,是个小沙弥。
这时,大汉正好端来了酒水、鸡肉。
小沙弥见了,赶紧低头念经。
老僧却是微微一笑,道:“南宗那一套,你不用挂在心上,越是在意,越说明心中不静。”
小沙弥点头道:“谨记师父指点。”随即好奇的打量起其他人。
他的视线在陈错身上停留了一下,旋即就落到了那对师兄妹的身上,看了好一会,又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