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的风总是裹着灼人的热,一阵风袭过只余下沙沙的树叶晃动声瑺菱低着头一声不吭缓慢地走着,身后跟着同样一言不发的姜扇,回想起那个梦他仍是心有余悸,一时不知该如何作答。
昨日夜里那个梦在他脑海里不断重复着,血腥且真实,梦魇缠着他不放,仿佛是生在他头脑中似的牢牢地捆绑控制着他,明明清楚地知道这是梦境却始终无法挣脱清醒,若不是秦颂等他一同去军营等得不耐烦了推门进来查看,还不知他何时才能从梦里醒来。
直到此刻姜扇的脑袋还晕晕沉沉的胀痛,他望着瑺菱的背影不禁想到她发问的原因。
难道,她夜夜噩梦缠身?
加快了步伐姜扇跟的越发紧了,心里又犹豫着是不是跟的太近了,会不会惹得她不高兴。
他的目光定在瑺菱发髻上的那根玉簪上,他隐约记得卫大哥也天天戴着这么一根发簪。初到玉叟那天卫伯父带回来的那些个首饰都是极为奢华,与此玉簪相差甚大,看这素雅的样式想必是他们的母亲留下的吧。印象中当年瑺菱是接到母亲病重的消息才急匆匆赶回玉叟,看来其中定有隐情。
姜扇想的入神没注意到瑺菱停下了脚步,她猛地一回头撞上他的胸口,此时正捂着发酸的鼻子呆愣。
好不容易控制住情绪,可鼻子一发酸瑺菱又有些绷不住想哭了。
看着瑺菱红红的眼眶,泪珠在眼底打转水濛濛一片,姜扇顿时慌了,“想哭就哭吧,我不会笑话你的。”
与她斗嘴斗惯了的姜扇一时改不过往日里的相处方式,安慰人的话到了嘴边还是成了这模棱两可的说辞。
瑺菱摇头,现在不是哭的时候,她用了老办法屏住呼吸,鼻腔不再发酸眼泪也就此止住了。
她开始嫌弃姜扇安慰人的法子还是这么拙劣。
“我才没有哭,都怪你走路发呆害得我撞了鼻子。”瑺菱仰着头看他只觉得脖子发酸,不禁感叹他怎么长高这么多。
“好,都是我的不是,在下这就给指挥使赔罪。”姜扇颇为无奈的笑了,特意弯腰底下身子将与瑺菱之间的身高差抵消,与她平视。这几日见了她对旁人谦和温煦的态度他有些不习惯,大概是瑺菱与他一起时总是牙尖嘴利跳脱随性的,又或者是只有在他面前瑺菱才会卸下教条礼仪的包袱,姜扇有些怀念过去,她曾经所有的活泼与灵动都被这一身戎装所压制,可听到她这熟悉的嘴硬姜扇感到心安了许多。或者在他面前瑺菱一直未曾变过。
在他这样一瞬不瞬直勾勾的眼神下,瑺菱眨了眨眼,伸出手作势要弹他的额头,姜扇也不闪躲干脆闭上眼睛等着,只是双眉微微蹙着脸上的肌肉紧绷看上去有些好笑。
她伸出的手停在了半空中,阿扇怎么变得这么轻易地向她低头呢,自打重逢之后这是他第二次主动服软,从前他们总是吵得不可开交非要争个高低不可,哪怕最后是阿扇落了下乘他也梗着脖子不承认,他的变化如此之大瑺菱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
猫着腰闭着眼的姜扇还在空等着,见瑺菱迟迟未有动作他将眼睛眯开一条缝偷看。
瑺菱终于被他的样子逗笑了,不再做他想。伸手捏了捏姜扇的鼻子以作报复。
瑺菱失控的情绪逐渐稳定,两人调转过头返回帐内。
一路上姜扇还在思索着什么,他发觉只要涉及流寇瑺菱就会心绪不稳怒火难抑,昨日在角村审问严三时如此,方才在帐内对待张监察也是如此,还有那个被抬进帐内的安乐窝六当家听说也是被瑺菱一拳打昏过去的。看来这流寇当真是瑺菱的心头大患。
等两人回到帐中时路颜青已经坐在了桌案旁,再次见到张俭瑺菱心中还是有几分别扭,二人都有意不再提及此事便互相客套了几句官话打了几个哈哈,瑺菱思来想去还是觉得自己方才言语过甚,张监察也不过是替上面人办事罢了,将怒气撒到他的身上实为不妥。以后日日相见若不好言好语几声怕是不好收场,最后瑺菱当着帐内所有人的面给他赔了个不是,以作收尾。
而路颜青那里既是真心实意来投诚的又不曾为祸玉叟,瑺菱也自然对他放下了戒备,便叫来谢满给他打了盆清水,擦净脸颊上的血渍。
瑺菱不常发脾气,若是动气这脾气来得快去得也快,这是大家都知道的,当然除了帐内的路颜青与张俭以外。二人此时不免对她更加另眼相看,只觉这卫指挥使是个拎得清,上得了台面的。
听完卫铎的部署路颜青第一个跳了出来行跪拜之礼以示感恩,“小人若能挽回清白之誉愿投军玉叟城,以报忠孝。”
卫瑺尧觉得事有不妥,实在不是一个万全之策,“买.凶.杀.人勾结流寇,单凭做卫家军内应这一点不能洗去你身上的污名,池青国与平漓交好也一直饱受流寇侵扰,若是你助卫家军铲除了流寇也只得抵了你勾结流寇的罪,你顶着买凶.杀.人的罪名投军玉叟,池青国若是问起来前来要人将你拿下,你叫我们该如何自处,如何保下你?”
路颜青脸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