纤细柔和,薄唇弯出一个柔软的弧度,“能否请你,代我去拂烟的坟前道一句对不起。”
殷从容撩起眼皮,她静静地看着徐祈安,“为何?”
徐祈安像是在穿过殷从容看另一个人,“小姑娘,忘记告诉你了,你的眉眼和拂烟有些像,她不说话的时候也会安安静静地看着我,就像现在这样。”
她一旦安静下来,就会用自己温和的目光穿透你,然后读懂你。
这是徐问青在心里对殷从容的评价。
若是徐祈安知道,他一定会觉得自己的侄子点评得十分犀利。
“好,我答应您。”殷从容点头。
徐祈安满足地一笑。
他突然挣开押着他的将士冲向殷从容,后,一把抓起她手中的六月白扎进自己的胸膛。
殷从容惊愕,温热的鲜血喷薄而出,刹那染红她的衣衫和手。
众人都被突如其来的变故震惊的无以复加,徐祈安拽着呆立在原地的殷从容倒下去,他轻咳一声,凑在殷从容的耳边喃喃道:
“小姑娘,我身患隐疾,很难生育。”
“不过,我还是庆幸你告诉我拂烟的孩子还活着。”
“活着就好,活着就好......”
“我终于,能安心地下去见她了,然后告诉她,我遇到一个跟她十八岁时很像的小姑娘。”
“还好,我没有伤害你。”
万籁俱寂。
殷从容只感觉自己胸前的衣衫全部被鲜血浸湿,浓郁的血腥味儿缠绕在她的鼻息间,她艰难地低下头,看向面前已经失去呼吸倒地的徐祈安。
耳边是崔宜君和杨应缇疯狂的呼喊,周围的景色在不停地旋转揉杂,最后变得浓稠艳丽,像泼墨的永夜,将她困在里面。
徐祈安,死了?
她呆呆的被杨应缇扶起来,难受地合上了眼,复又睁开。
“从容,从容,没事了,没事了。”
杨应缇抱住她。
崔宜君面色复杂,他嗓音干涩,却还是尽力安慰她,“从容,不是你的错。”
殷从容想说自己没事,自己不是因为徐祈安的死而恐惧,是因为徐祈安最后一句话。
还好,我没有伤害你。
为什么?为什么他对宋拂烟的愧疚现在要加注在她身上。
那这样对宋拂烟又何其不公,何其不幸。
迟来的抱歉,又能解决什么呢?
殷从容使劲儿摇了摇头,她轻笑一声,看向地上早已阖眼的徐祈安。
“她不会原谅你的。”
殷从容抽出插在他胸口上的软剑,吐出淤积的烦闷。
徐祈安死了,那么一切事情就又要靠他们自己调查了,方才说他私通北凉没有实证,本想从他嘴里问出点儿有用的消息,现在全乱了。
殷从容握着软剑,抬起沉重的脚步往外走。
“肖统领,将那些死士和侍卫一并关入牢中吧,明日,护送平津王的尸身回京。”
肖罄得令,立刻带着将士整顿王府。
杨应缇和崔宜君跟在她身后,目露担忧却又不敢去打扰她。
殷从容在寒风中拖着疲惫的身子向王府外走去,她一向最善谋划,可调查谋逆案以来却事事超出预料。
烟春、黑衣死士、元一、徐祈安全部殒命。
这让她感到十分不爽。
对,不爽,她明明有机会让他们活下去,却还是让他们以各种方法死去。
如果这条路注定腥风血雨,那她还要走下去吗?
她现在,好想好想见到他。
想他的声音,怀抱,容貌,发了疯一般的想。
想听到他笑着说:“殷玉轻也有不确定的时候?”
殷从容靠着平津王府朱红的高门,六月白上的鲜血已经凝固,她低头去看,血渍就像晕染开的水墨画,一朵朵绽放,明艳招摇。
杨应缇终于没忍住,她扑上去将殷从容抱在怀中,声音似乎带着哭腔,“从容,没事的,我在呢,你不是说我们是朋友吗?我在呢。”
手中的剑轰然落地。
她狠狠地抱住杨应缇,明明比自己还要小上两岁,却反过来安慰她。
自己这个姐姐还真是当的有点不太称职。
“从容,这不是你的错。你这样,我没有办法和问青交代。”
崔宜君轻叹一声,拍了拍她的肩。
殷从容哑着嗓子,对崔宜君疯狂摇头:“不是的,是我的错,元一死了,是我的错才没有护好元一。”
殷从容掩面蹲在地上,绝望地闭眼。
怎么不是她的错,如果不是她执意要入府,元一就不会死。
如果不是她,徐舟望就不会把元一交给她。
现在,她什么都没有查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