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见渊帝!”
魔兵首领魔魇第一眼落在“赃物”上,第二眼,才注意到后面夹着朵小紫花的男人。
魔魇微愕,那硬挺着的公事公办的腰杆,为虞渊冷白指间打着旋儿的小紫花旋得叠手折了腰,后方数百魔兵就同他一起俯首称臣。
乌压压的阵队,便如翻起巨浪的黑海,一下就坠下去半截。
虞渊不说话,仍是冷漠垂着眸子,晾着眼前弓腰行礼的酆都魔兵,一点不关心为什么如此多魔兵突然出现。
两指持着小紫花纤细的花梗,慢条斯理地抬起另一只手,如同撸狗一般,来回轻抚小紫花艳丽的花瓣。
众人噤若寒蝉,各自保持姿势,静静地等虞渊调玩花儿,偶有那么几个胆大的等得纳闷挑眼瞥过去,甫即又收回。
半晌,男人拖着不耐烦的腔调,反过来催促,“看够了便就起来干活,傻站着等本君请你们起来呢?
要不要再一人递上一盏茶去树荫小憩?”
“吱吱——”
还在阁内跪着的家鹿精委屈,壮胆吱吱了两下吸引虞渊的注意。
把玩紫花儿的男人闻声投过来一隙余光,显然是才想起家鹿精还被捆着,却不见得有丝毫歉意,不紧不慢地,伸出手,掌心朝上,虚拢的指节依次外展。
稳稳圈扎家鹿精的捆仙索就像一尾驯服的小蛇,松劲,嗖地顺着虞渊的掌面,钻进衣袖深处,再无踪迹。
被捆麻的家鹿精不敢怠慢,挎起脸哀怨地走出小阁,将山似的冥币搬进阁内库房。
大约是这家鹿精细胳膊细腿真的被嫌弃,托它的福,所有还被罚站的魔兵体验了一番搬运工的滋味。
等活干得差不多,一众实打实真魔力搬运的魔兵终于有清醒的——他们有法术,为什么要真搬啊??
可事已至此……渊帝还一副,有一个亿没追回来的苦大仇深样,他们便更加三缄其口,收起小聪明,撸起袖子抓紧干。
要问大伙好不好奇冥帝想换多少银两。
答案自然是好奇的。
只是大伙都没想到,这个答案出来早晚的关键,居然是——钱庄啥时候没银两了。
虞渊掏空了钱庄,脸上也见不得一丝喜色,倒是收够了钱的重霄眉开眼笑。
这让魔魇酝酿了半日的话,更加不知如何出口。
眼下看着再不问,虞渊便大摇大摆走了,魔魇只能冒着被打得魂飞魄散的危险,冒死喊住虞渊,“渊帝。”
虞渊前行步伐一顿,轻飘飘嗯了声,竟似毫不知情,等魔魇后话。
“酆都钱库……”魔魇心想,提醒到这个程度,总该明白要给他个话回去交差了吧。
结果虞渊眼神里的情绪更加奇怪,当真是觉得一众魔兵的出现,是闲得无事。
“失窃了。”这三个字说出来,魔魇已经紧闭双目,在飞速回顾一生的高光时刻,等待虞渊致命的重击降临身上。
一刹、两刹、三刹……
魔魇仍旧安然无恙。
他一点点撑开一侧眼皮瞟虞渊。
虞渊还站在原来的地方,披发在他极小的动作后,微微抖动了下,抖得魔魇胆战心惊。
“那你这是,抓住贼人了?”
“不……不敢。”魔魇的脸煞白,叠手扑通跪下。
身后一头雾水的魔兵接二连三也跪下。
这些许年不见,酆都的人动不动就跪的习惯可越发干脆了。
虞渊纳闷,低头嗅嗅小紫花,严谨道:“有何不敢,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
魔魇觑了眼虞渊,更小声提醒,“确……确实天子犯法。”
死寂从酆都里钻出来。
这下魔魇确定虞渊是真不知道,酆都帝的邓通诀对接的是酆都钱库。
言下之意便是,酆都帝所变的、取之不尽的冥币,都是从酆都钱库里挪出来的。
为免触到虞渊逆鳞,魔魇贴心地识海传音,给虞渊把来龙去脉简单地禀告清楚。
听罢,虞渊掂量掂量无尽囊中多出来的银两,生出了些纠结。
密匝的睫羽翕动几下过后,他说,“我这数千年,似乎从未取过体己钱吧。”
随后走得潇洒。
余风中凌乱的魔魇惊得没有任何形象地张开了嘴:……??!
不是,这账,还能这么算?
***
虞渊走后没多久,水蒹蒹果然提着食盒来敲门,手边还挂着两坛新鲜的醉仙梦。
说是报答鹤眠昨日出手相助的谢礼。
此刻,两只玉白釉瓶安静地躺在乌木边花梨心圆案上,面前,则是好几样出自珍馐居的佳点。
鹤眠味同嚼蜡地吃了几口,心里想的却是刚才水蒹蒹一副生怕她暴殄天物的心痛样叮嘱她,“天女,务必一滴也不要浪费,最好半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