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领头的仙娥,都像是用的同一张脸。
除了年龄、发饰、穿着不一样以外。
“夫人,小仙叫金羚,以后就是您的贴身婢女。”
金羚微微抬头,打量近在咫尺的鹤眠。
鹤眠今天穿的是流霞仙丝织就的嫁衣,暗纹提花配上祥云凤凰,就是在光亮不足的现在,也跃动着七彩旖旎的柔光。
听闻这嫁衣是由境上资历最老的制衣仙君用仙霞撰成的鎏线,一针一线手工织就百余年才完成的,一般的幻术化衣可比不得。
只成衣再精贵,衬在鹤眠身上,也不禁逊色了许多。
鹤眠生得极美,比境上她见过任何一个仙子都要美,朱唇皓齿,纤腰细骨的,是那种没有攻击性、清新脱俗的美。
“金羚,你们为什么都长的一样,是孪生姐妹?”鹤眠轻声问出第一个问题,并没有注意金羚对自己的打量。
金羚扶着鹤眠往紫檀圆木桌处走,回过神说,“不是的,我们都是仙主豢养的神兽身上的饰毛所化。”
鹤眠眼眸透着疑惑,“什么是饰毛?”
“耳朵、尾巴以及四肢下部起装饰作用的毛。”
“是只有这几个部位的毛可以化形吗?”鹤眠吃了口靛蓝琉璃盏里的甜糕顺嘴追问。
“不是的,仙主嫌其他部位化出来的仙娥或是仙侍,长得丑陋。”
托这位仙主的福,鹤眠第一次差点没被一块甜糕噎死。
“那敢问,你家仙主,籍上发自何处?”
能豢养神兽,怎么也不该沦落到不入流这一脉。
金羚摇头,“小仙不知。”
鹤眠略顿,换了个简单的问题,“你家仙主唤什么?”
“仙主渔阳虞渊。”
“——!?”
心倏地重重一颤。
连同所有支离破碎的记忆,似乎都因为这个名字,在这一瞬,被一只无形的手极快地理出道诡异的痕迹。
太快了。
快到鹤眠根本看不清,也解释不清,反应过来时,眼前一切都在真实地进行着。
砰嗵砰嗵——
就连胸膛那颗剧烈跳动的心脏都在提醒她,她不是在做梦。
难怪她说刚才那灵力似曾相似,可境上不是非仙神者不可留吗?那他为何……
如果真的是他,分出精魂见面,也不过是几息的事,为何不来见她,却让她上轿?
持续迸发的疑惑像雨后的春笋,争相探头。
鹤眠小幅度调整过呼吸,向东厢房的位置投去一眼,“他现在是在东厢房吗?”
“是的。”见鹤眠没再动面前的糕点,金羚又问,“夫人,吉时快到了,小仙给您梳妆。”
鹤眠缓缓垂下睫,两息后,她低声说,“梳吧。”
***
妆成后没多久,鹤眠就听到很远的某个方向传来喧天的锣鼓声,伴着一声渐近的长喝,“喜轿到——”
不久前疼痛强续出来的真实感再次模糊,她像个没有灵魂的躯壳,拖着长长的裙摆,木然向前走。
有短暂的一瞬,为自己疯狂而大胆的行为窃喜乃至期待。
甚至一身盛装停在即将打开的门前,她也没有忖明白,渔阳仙主的身份她仅仅确认了几分,自己为何真的会以“他即将结契的仙眷”这个身份等待上轿。
脑袋在持续发昏。
混杂的记忆只剩下一把声音反复问着。
——鹤眠你知道自己究竟在做什么吗?
——你忘了你和他是什么关系了吗?
直到金羚打开房门,瑞光透过漫天七彩祥云淌进房中,笼到她身上,刺得她微微眯了眼,鹤眠依旧没能从那种强烈的错觉中出来,反而催生出更强的梦感。
这是场渴望已久的盛礼。
她甘之如饴。
万里红妆深处,很快就出现了一支踏云而来的队伍,左右伴轿,加上牵轿的那只,一共三只彩凤。
从前神主婚嫁也就请来过一只彩凤,还是刚长出尾翎的。
这渔阳仙主,好大的排场。
鹤眠这么想着。
不知道哪里来的一阵风,吹开了喜轿的琉璃晶星垂帘,露出了轿上身形挺拔料峭的那位。
只一眼,恍若跨山越海,身周的一切在两道视线相触的那刹,徒然静止住,鹤眠刚稳下的心跳再次乱了序,一下比一下剧烈地撞击胸膛。
是他。
可又好像不是他……
和鹤眠的对比,男人的喜袍就很低调,玄底祥纹,封以金丝银线,再无更多修饰。
他端坐在轿内,身旁彩凤展翅幻出的金光穿过喜轿镂空的挡板,在他棱角分明的脸上似镀了层冷白的釉色,越发显得五官无可挑剔。
尤其那双眼尾微微上挑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