琰并未回头,而是抓着男童的手臂上下打量,焦急问道:“庭生,你没事吧?”
男童终于敢抬起头,直视靖王的目光显得炯炯有神,“靖王殿下,我没事。”
萧景琰松了一口气,将男童护在身后,转头看着萧景蘂,语气不善。
“景蘂,我听说这孩子不小心弄脏了贵人的衣物,也难怪你生气,不过他到底是个孩子,还请看在我的面子上,让他道个歉,放过他吧?”
“啊!”
“我?我...”
萧景蘂何时受过这样的误会,指着自己,一时间语无论次。
“靖王殿下误会了,欺负这孩子的人已经被赶走了,不是景蘂。”
庭生也在这时拽了拽萧景琰的衣角,细声说道:“殿下,是他们救了我。”
...
萧景琰一时语塞,神色尴尬。
“抱歉,我以为...”
"没事,没事。"
萧景蘂连忙摆手,看着躲在靖王背后的孩童,好奇问道:
“靖王殿下认识他?”
萧景琰微微垂眸,答道:
“他母亲是官宦人家女眷,因罪没入宫未奴,性情温顺,懂些诗书,我见他可怜,所以又是来看看。”
其实皇子可怜关心一个奴才也不是什么大事,萧景蘂也是好奇一问,但靖王殿下如此坦然地提到孩童的母亲,
她就不自觉的想歪了。
这位常年带兵打仗的皇子年今三十,宫中正妃去世多年,膝下无子,比起其他群芳满园的皇子实在算个异类,
莫不是情有独钟,恋上了一名负罪的宫奴?
思维的脑洞一旦打开,就愈发不可收拾,萧景蘂歪着头看庭生的侧颜,虽是因长期营养不良略显蜡黄,但眉宇间有一种别样的俊气。
仔细对比,好像真还有几分相似...
“咳咳!”
咳嗽声把景蘂从臆想中唤出,她意识到自己的想法过于天马行空,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只见梅长苏从地上捡起的《太史公记》,蹲在庭生身边,柔声问道:“庭生,这本书你能全看懂吗?”
庭生摇摇头。
梅长苏:“读书就像盖房子,根基要正,刚开始要选一些文风简明的,先学圣贤做人的道理。这本书固然好,可是你还小,字还未必认全,如果没有人讲解,你领悟不到其中的精义。我家里有好多书,如果你喜欢,我教你念书好不好?”
庭生眼眸微亮,转瞬又黯然下去,他转头望着萧景琰,有一丝希冀,在看到萧景琰防备的眼神后,又失望地低下头去。
萧景琰:“这位公子有所不知,庭生是掖幽庭的人,无陛下特赦,是没有机会出宫的,更别提在这深宫中读书了。”
梅长苏没有理会靖王的话语,仍温柔且坚定地看着庭生。“你且不用多想,只要告诉我,愿不愿意我教你读书?”
庭生颌骨微动,因为紧张,面色由黄转红,这个诱惑太大,大到让他愿意暂时忘却自己的身份,坚定地点了点头。
梅长苏心领神会,将《太史公记》交还回庭生手中。“今日你先回去,过段日子,我就把你接出来。”
靖王抬眸,眼神凌厉。“我久不在金陵,难免孤陋寡闻,还未请教这位公子是何身份?又有什么本事能接出掖幽庭的罪奴?”
“靖王殿下见谅,他是我的朋友,初次入宫,不明白宫中规矩,难免夸大,还请殿下莫往心里去。”萧景蘂又把梅长苏引到一边,悄声说道:“苏兄,掖幽庭的罪奴不比其他,若是能接,靖王殿下早就接了,你...你想怎么做?”
萧景蘂突然有些害怕,梅长苏虽有一帮宗主的身份,可在金陵城毫无根基,自己与靖王都无可奈何的事,他又要怎么办呢?难不成去求太子或誉王?
梅长苏:“放心,有些事只要想做,总是做得成的,现在暂时不方便说,之后你会知道的。”
靖王是习武之人,耳力比旁人更灵敏些,自然将话听个清楚明白,问道:像庭生这样的罪奴,宫中少说也有过百,他有何特殊之处,可以引得你的注意?”
梅长苏淡淡一笑,“这孩子居于幽暗之地,仍望光芒,是难得的好苗子,苏某爱才,想收他为徒,没什么不好理解的。不过苏某到想问问靖王殿下,如此在意这个孩子,难道仅仅是因为同情吗?”
靖王哑言。
“靖王殿下常年征战在外,难免有些照顾不过来,我能把他接出来,不是少了殿下一桩心事吗?让我试试又何妨?”
靖王目光闪烁,虽还有防范之心,但已不如适才戒备,他思绪须臾,答道:“好,那我等着看。”
说罢,领着庭生离开了这里。
梅长苏看着靖王离去的背影,眼中闪着微亮的光,感叹道:“靖王殿下,倒是与其他殿下有所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