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拼命咳嗽,希望孟皎皎能有所察觉。
大哥只身前来,见我守在二哥门前,他很是诧异:“三弟,都这么晚了,你在这里干什么?”
“唔……我担心二哥,想给二哥送点儿吃的。”
“难为你有心了。”大哥赞许地摸了摸我的头,“你二哥心志坚定,大概是不会接受你的东西的,不如你给我,我来送给他。”
“那不行……”
我还没想好怎么圆谎,二哥突然推门出来了,他手里拿着一把刀,看来他是要练武了。
二哥主动打招呼:“大哥,你也来了?”
“嗯,跟他们议事到现在,有点心烦,过来看看你。”
二哥随意地挽着刀花,笑道:“见到我这个闯祸精,不会更烦吗?”
“哪儿有这么说自己的?你闯祸是因为你年纪小,你看,这段时间你不是稳重了很多吗?”
二哥有个毛病,那就是只要一被夸,他就会脸红。他假意没有听到大哥的话,轻声道:“我早上练两个时辰,晚上再练两个时辰,都在我房前的这块空地上练。这样,算不算破了闭门思过的规矩?”
“不算,只是练得时间太长,不知你能否吃得消。”
“我好着呢。”
说罢,二哥把刀鞘一踢,亮出了明晃晃的刀片。刀片以月色为酒,吸满了银色的光辉,那抹温柔的银色变得无比凛冽,并生成了飒飒风声,我距离二哥甚远,却被“刀风”刮得脸颊疼。
二哥的刀不甚名贵,当时舅舅随手给了他一把,他一直用了七八年。舅舅记录下来的招式大多沉稳大气,但二哥练起来,却有一股飘逸灵秀的少年之感。那时我还没有学武,我只觉得二哥的刀很快,他仿佛能把月光斩成一缕一缕的,在石头上会摩擦出点点火光。
大哥拍手叫好:“不错,叶家刀法后继有人,舅舅肯定无比欣慰。”
二哥潇洒地收刀入鞘:“过奖过奖,还差得远。十八套刀法,我才刚练到第十套。”
“十八套刀法是舅舅毕生心血,你年纪尚小,如果都学会了,那岂不是让舅舅很没面子?”大哥说道:“等你练成了,舅舅会把他那把雪银刀送给你的。”
“舅舅的刀我用过,我没觉得有多好。”二哥依旧说得很耿直,“父亲是使枪的,可惜,他的枪法没传下来……我想学也没机会了。”
“父亲和舅舅是师兄弟。在从军之前,父亲也是用刀的。”大哥有几分惆怅地说道,“只是父亲后来领兵打仗,一柄长枪更有气势,他才专心练枪的。”
二哥故意岔开父亲的话题,说道:“听舅娘说,舅舅早些年闯荡江湖,不仅勤学苦练,脑子还特别好使。他时常观摩高手过招,甚至还经常跟一些名不见经传的农夫切磋。只要是见识过的招数,舅舅当即便能融会贯通,自己编排成一套更实用的刀法。可惜舅舅没念过什么书,不会给刀法取名字,只能拜托我。其实名字有什么要紧的,招式好用就行了。我真想像舅舅那样,去更多地方看看,跟更多人过过招。”
“时安,如果生在太平盛世,你的理想不难实现。可眼下你我都背负着使命,便不能自由自在地活着。”
二哥没有搭腔。看得出来,他并不是很认同大哥说的话。
但是,二哥不由自主地抚摸着挂在他脖子上的那一枚铜钱,那是一位故去的长辈送给他的。
后来,二哥跟我说,他自由不羁的灵魂,全被这枚铜钱给拴住了。
“时安……”大哥打破了沉默,“有件事情我要跟你商量。”
“如果是你的大业,那我不想听。”
大哥无奈地叹了口气,“不是的,是眼下你需要将功赎罪。”
二哥这才紧张了起来。
“今天我接到山下线报,方县知县冯清芳被杀了。而且,是被‘卧龙山二当家’给杀了。”
大哥说得平静,可二哥一听就炸了,“胡说八道!我在闭门思过,怎么可能下山杀人?这是栽赃陷害!”
“嗯,我们知道是栽赃,但百姓不知,官府也未必知道。冯家唯一的小公子冯乐悠被贺府给接走了,贺家说是抚恤故友遗孤。你不觉得哪里有点奇怪吗?”
“冯知县是个好官,他跟贺家关系并不好,甚至抓捕过贺家人。那……会不会是贺家杀了知县,栽赃给我,然后再掳走冯家小公子,以他为人质来要挟我?”
大哥点点头,“你脑子转得还算快。这很明显是个圈套,就是想把你给套进去。中秋节的仇,他们一直记着呢。”
二哥愤然抽刀插地,激起了一阵尘土,把月色震得摇曳。“哼,他们算计我,这是找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