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教室里睡觉的刘君谦,打了个喷嚏,把自己吵醒了,也把正在讲台上的李老头吵怒了,但李老头牙齿咬紧,鼻孔放大,深呼吸几次,把到嘴的训斥吞进肚子,继续上课。
太过严厉的老师容易被学生贴大字报,已经成了他们整个办公室的共识。
所以默契选择明哲保身。
刘君谦见李老头根本不搭理他,竟轻易放过他这个坏学生,他自觉站起来,往教室外走,穿过大半教室,走出前门,笔挺一站,突然伸头,和正要转身的李老头对个正着,李老头双脚离地,跳出了这辈子前所未有的高度。
刘君谦见李老头平安落地,才鞠躬道歉,“李老师,你教得太容易了,我都会了。下次我一定不上课时睡觉,我会和我弟一样认真地盯着你发呆,不说话,不睡觉,当好学生。”
说完,刘君谦就缩回头,直挺挺地站在教室门口,朝着校门口的方向扮鬼脸,成功吓走在校门口玩石子的俩小娃。
这会儿,李老头才确认,上课睡觉的是刘君谦。
刚开始他以为上课睡觉的是刘君谦。
他刚转身对着黑板写了俩字,就听见身后有脚步声,转头看见犯错的学生自觉出去罚站,他心里埋怨自己认错人,如此乖的,一定是好学生刘自牧。
下一秒,他刚侧转身就被闪现的头吓掉半条命。
伸头吓人这事,也就刘君谦这调皮蛋干的出来。
李老头抚抚心口,转回学生方向,看向自己的得意学生刘自牧,“你上课看黑板是发呆?”
刘自牧站起来摇摇头。
李老头欣慰了,又是李调皮蛋瞎说。
“我是放空思考。”
李老头又开始心堵,不死心地确认一下,“你是哥哥还是弟弟?”
谁让刘家小哥俩是双胞胎,长得相似,穿得也差不多,还是同桌,常常换位置坐。
刘自牧突然绽放大大笑容,“李老师,我是哥哥。”
李老头彻底懵了,所以谁是谁。
看到前门闪现的大哥收回手势,刘自牧收敛笑容,又变成了面无表情。
大哥比了个二,那就是报酬两毛钱 ,
李老头摆摆手,让李自牧坐下,他已经不想搞明白了,随便吧。
刚要转身接着往黑板上写字,转到一半,又突然对上从门外伸进来的那颗头。
第二次被吓,心脏突突突,像要跳出来。
“刘君谦,你是不是找死,我五十了,再被多吓两回就直接找阎王报道!”
刘君谦慢慢将整个身子都探进教室,西施皱眉抚胸般,突然变得娇弱可欺,往前走两步,腿脚不自觉地踉跄。
“李老师,我突然病了,心疼,肝也疼,让我弟送我去医院吧。走之前,作为学生,好心提醒,阎王是搞迷信,不能随便喊的,可别把人间的真阎王喊来了。”
刘自牧也搞不懂大哥为何突然装病,但还是很配合地站起来,背上书桌上的俩个斜挎书包,快步走过去,结结实实地扶住快到晕倒的大哥。
“李老师再见,我送大哥去医院。”
说完,目光灼灼地等着李老师同意。
如今不敢惹学生嫌尤其不敢惹李调皮蛋的李老头只能憋屈点头。
李君谦立马站直身子,拉着弟弟就往外跑,好像李老头的点头是对症下药的灵丹妙药。
上一秒,李君谦病了,李老头稍稍点头,李君谦又生龙活虎,能当赛跑冠军了。
教室里,尤其是班里守着走廊窗户那排,不约而同地往窗外看,只见刘家小兄弟跑得飞快,片刻就侧身钻出校门口。李老头轻咳两声,换回学生们的注意力,心里叹息好学生学坏只需要一个坏哥哥。
姗姗来迟的看门大爷诧异地盯着木栅栏门的缝隙,是大了点,一会儿得找几块木板补补。
还是以前的铁门好,但前几年停课时,学校大铁门被征用,人家还回来个木栅栏,也不是不结实,就是不像话。
但那部门,他们学校可不敢惹,现在谁还知道红枝公社的革委会主任曾是倒插门,曾叫郑狗蛋,嫁过去是给人当后爹的。人家现在当官了,没人再敢触郑狗蛋的霉头,呵呵,改个名字,当上主任,就能把过去抹了?哼,还不是接着给人当后爹,继子继女依旧随媳妇姓,当了大主任依旧没自己亲生的娃。
看门大爷再看向这稀稀拉拉的木头,真晦气,这世道,鬼当人,人当鬼,人不是人,鬼不像鬼,人人鬼鬼,真真假假,好坏模糊,唾沫成钉,只要带头的先发话了,下面的人怕自己成下一个靶子,只能跟着说,一人一口,真能把人扎死。
已经跑出校门口好远的刘君谦终于舍得停下来,他朝着前面的自行车队,指给弟弟,“你看见那个肚子像抱窝三个月的婶子没,就是上回咱们给堂姐介绍对象的媒婆,咱们在国营饭店见过她啊。”
刘君谦看弟弟还是一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