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姊,我能不能……”
话说一半,又停了下来,犹犹豫豫,支支吾吾。谢瑶听她欲言又止,问:“能不能什么?”
她不问还好,一出声,白心柔顿时脸颊微红,扭了扭身子:“能不能,嗯……我今晚,能不能同阿姊一起睡?”
小丫头终于把憋来憋去险些不好意思说出口的话说完,眼睛亮晶晶的,还伸出一根指头,央求道:“阿姊,求求你了,我最喜欢你了。我好久好久才能见阿姊一面,如今就要走了……就只今晚,好不好?”
只看她这副样子,谢瑶还真猜不出她在想什么。
不过,看白心柔满脸期待,她想了想,倒也不是什么大事,便颔首应了下来。
白心柔捂着脸眨了眨眼,高高兴兴地进了明华苑。
院子里,染墨已经把那坛梅子酒开了坛,倒了一杯放在边上。
夜风轻拂,有些凉意。谢瑶回房又披了件衣裳,刚坐到院子里,白心柔便挪着步子蹭过来。
“心柔表妹,你可不许喝。”谢瑶想到生辰宴那天的事,提前出言阻止她说出要饮酒的话,“梅子酒本不醉人,但你上回可是没喝多少便人事不省。今夜还是免了。”
白心柔看起来倒是乖巧,点了点头,规规矩矩地坐在边上。没一会儿便同青兰一起编起了绳子玩。
她这回过来连秀秀都没带,想也知道闹的不轻。谢瑶抿了口梅子酒,刚想唤染墨过来去同舅母打声招呼,便又听到一阵细细碎碎的脚步声,随即有人敲门。
染墨过去开了门,门外却是青竹。
没一会儿,染墨折回,手里多了封信。
她道:“郡主,这似乎是给您的书信,不知何人放在门边,被门房捡到拿了回来。经了王爷的手,却也没能瞧出送信来的是哪个,王爷便差青竹把信带来,让您自己瞧瞧。”
“书信?”谢瑶眸光微动,接过那封信,摸了摸纸面,只觉得有些粗糙,不像是寻常同她相熟之人会用的。
她阿耶压根不认识几个字,瞧不出是谁写的倒也不稀罕。可这么递信就很蹊跷:“莫不是白日里过于招摇,已经惹了人怒来咒我?”
这当然只是随口一说。谢瑶想不出答案,于是起身进房,把手里的信迎着烛台旁的光亮照了照。
这抬手一放,待到看清上面的字迹后,谢瑶险些以为是夜深光暗看花了眼。
可再仔细看过去,字却还是那些字。
——“孤灯不明思欲绝,卷帷望月空长叹。美人如花隔云端……行也叹,坐也叹,心逐神往,往来何处?灯火阑珊,子时来看。”
……什么东西?
前半段是首诗,此诗本也不是写情爱,可不知为何,谢瑶左看右看,就是从中看出了些缠缠绵绵的意思。
至于后头那“灯火阑珊,子时来看”,怎么还有些像是隐晦的相约?
定北王府后头一段向来人烟稀少,入夜更是冷清,倒是勉强能算得上“灯火阑珊”之处。
虽然谢瑶平日里离经叛道的事做了不少,却也不是个傻的。只要她仍是女子,深夜相会就不是小事。这样的一封信,若是放在后院水深的地方,怕是能定个私会外男的罪名,让未出阁的小娘子不得不被绞了头发做姑子。
因此,待到回过味来,怎么想都觉得送信之人心思恶毒的谢瑶当即开始推测此物的来历。
指腹捻了捻,又扇风闻了闻。纸张应当是最便宜的那一等,墨迹带着劣质的臭味。纸和墨都很寻常,甚至寻常得有些过头,唯独方才瞧着字还不错,勉强能算周正。
她还把之前受到的那张“周氏郎君无令出府,若有得见还望告之”拿出比较了一番,仔细比对后,发觉二者笔迹毫无相似之处。
确定不是萧时瑾写来的。她没有觉得失望,反而心下稍定。
——能半夜约女子出门的能有几个好的?若真是他,那也算是她看错人了。
可写信过来的到底是谁?
谢瑶凝视着面前两封摆在一起的书信。
一边是情意绵绵的私会之言,一边是一句颇为正经的提醒,乍一看似乎没什么关联。
可兴许是看得久了,她还在发怔的时候,脑海中霎时闪过什么。
……
应当不会吧?
若真是她想的那样,那事情多少有些荒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