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那些男子上青楼里去,起初还能人模人样,可一旦喝上几口酒,壮了他们的怂人胆量,便会说起不堪入耳的浑话。一口一个“美人儿”,那都是小把戏。更有甚者,还会叫出更腻人的爱称。
……这么一想,夸人美貌似乎的确有些冒昧。难不成,她走岔了路,把好好的机遇变成了跟头,弄巧成拙了?
思及郎君在“夸赞”之前和“夸赞”之后的神色,似乎的确是冷了不少。谢瑶忽然大彻大悟,随后便开始懊恼。
——三番四次的努力下,他冷冷淡淡的面色分明已经松动不少,可她竟是坑了自己一回,这下眼看着就要成了的事情可变得更难办了。
……
谢瑶翻了几册话本子,没找到什么有用的取巧招数。决定还是得用点寻常人赔礼时会用的法子。
昨日生辰,她收了晋国公府一块成色罕有的玉佩,今日赔罪,她再去寻一块好的,刚好你来我往一番,还能勉强凑成一对。
这么想着,她很快便又出了门,带上染墨和青兰,直奔时下京城中最为知名的琳琅阁。
琳琅阁售卖的都是些珠玉宝器,女子首饰,也有些外面见不到的稀罕玩意儿。因为价格不菲,动辄千金,平日里都是些熟面孔。谢瑶也算其中之一,出手向来爽快,只不过她许久才会来一回,基本都是来给她娘亲备生辰礼。
琳琅阁的掌柜姓刘,人称“刘掌柜”,这会儿就在门口不远处立着。
往日里,这位刘掌柜看到谢瑶,那是笑得见牙不见眼,恨不能在面上笑出朵芙蓉花来。可今儿个他一见谢瑶,脸色顿时变得微妙,出门迎了几步,勉强挤出一丝笑,开口便是:“许久不见郡主,郡主可还安好?”
谢瑶瞧了瞧他面上的神情,回了句:“还能来逛琳琅阁,那自是安好。怎么,刘掌柜今个儿怎么瞧着不大高兴?”
她话都没说绝,若是真论起来,刘掌柜方才瞧着可没这么拧巴。还是瞧见她才不大高兴的。
见谢瑶隐隐有些不悦,刘掌柜在心底给自个儿抹了一把汗,连忙道:“没有的事,没有的事。今个儿天好,郡主又来了琳琅阁,哪里还有不高兴的道理?只是……”
谢瑶挑眉:“只是?只是什么?”
刘掌柜小心地打量着面前这位郡主娘娘的神色,见她虽然不悦,却也不似动怒,方才小声开口道:“只是……如今天家一位殿下正在内挑选首饰。郡主您看……”
天家殿下?挑选首饰?
这么说就必定不是东宫那位。那会是谁能让琳琅阁的刘掌柜这般小心,一见她还变了脸色?
谢瑶思索片刻,蹙眉:“莫非是三殿下?”
思来想去,和她不合,又喜带排场,除了林贵妃所出的三皇子李絮,简直不作他想。
她说得直接,也没刻意压低声音,刘掌柜顿时“哎呦”一声,小声道:“郡主神机妙算,正是这位殿下,眼下就在里头挑首饰呢。听闻是前些日子府内一位受宠的小娘子闹了性子,殿下亲自来挑首饰,要哄那位一笑。殿下不要那几个小子跟着,留了人拦着路,非要自个儿慢慢找。您是个度量大的,最是和善不过,要不改日再来?”
度量大?和善?
这对谢瑶来说可是稀罕词。
只是她可是要寻赔礼,想着要找样不比她收到的生辰礼差的玉佩。除了琳琅阁,别处的物件哪有这样好的成色。琳琅阁开在这里,难不成就因为李絮待在里面给他那劳什子小娘子挑首饰,她还去不得了?
而且,“什么小娘子,连个名分都没有,想必又是到处拈花惹草招惹出来的。给个没上玉牒的妾室大张旗鼓买首饰赔罪也就罢了,竟还堵了旁人的路,这位殿下是昏了头不成?”
谢瑶语气不耐,“今儿个我必须得寻一块玉佩,成色要极好,有急用。我知晓刘掌柜多有为难之处,此回若是出了事,便由我来担着。”
赔罪得趁早,迟了谁知道还有没有用。圣上向来敬重正宫那位皇后娘娘,对寻常礼数很有讲究,李絮为了宠妾给自个儿惹麻烦那是昏了头,捅破天也得李絮来担这个错。
她说得坚决,刘掌柜一时也不知该不该拦着,一个晃神的功夫,谢瑶却已带着青兰染墨踏入了琳琅阁。
几个佩刀的侍从立在不远处,见有人硬闯,抬手就要拔刀。
谢瑶轻笑:“李絮胆色不足,不过几鞭子罢了,这么些年都不敢见我。如今竟是连他身边的人都不认得我了。”
侍从愣了愣,又听得谢瑶收了笑意,冷声道:“圣上亲封平阳郡主,尔等也敢动手么?”
这……
几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面惦记着主子的吩咐,一面又见了个名声响亮的郡主,而且主子和这位郡主似乎还有些过节……这可如何是好?
谢瑶赶着找玉佩,可不想为了这些有的没的耽搁时间,抬步就往里继续走。
三皇子身边的侍从们连忙又拦,可碍于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