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粮的袋子都有特殊标志的，如果在敌方发现了，那就是被偷偷运过去了。
文辞来不及感叹狼族居然也有他们的内应，毕竟两军都是各施手段。可她明白这意味着什么。
内奸不仅烧掉了他们的粮草，甚至还拱手送给了狼族。那方景失踪后，他去接应的那一批粮草，恐怕也是给了狼族……
如果朔北给坝上供粮，谁知道会不会再养肥了敌人。草原上不事耕织，往年和大周相比，粮食危机更严重，只能打突击战。
可这样一来，狼族反而不缺粮了。
在没有抓到内奸之前，往坝上运粮简直就是羊入虎口。
光明正大运粮给敌人，证明投敌之人地位定然不低。上面定然有所怀疑，甚至守将赵骞，可能也被怀疑了。
前线急报一封又一封，可就连雁关都没什么大的反应。文辞现在明白了，坝上几县，上面可能要舍弃了。
甚至在这种情况下，一乱起来，才更能看出奸细是谁。
“现在你们知道了吧，”田治摇头，“前线虽然求援，可谁知道是真是假?若是根本没有缺粮，只是里应外合，要吞我们的粮食呢？”
若缺粮是假，大周养肥了对手，自己必将损失惨重。
“可……”文辞张了张嘴，有些问不出口。
可若是真的呢？坝上还没迁出来的百姓呢!坝上的守军呢？前线那么多人，都要一起葬送了吗？
“舍得舍得!不能为了那一小部分，失了我大周百年基业呀！”田治眼里也有不忍。
疼啊！心疼啊！他的部下朋友，他守了那么多年的城池，可能就要拱手让人了。
“这不都是不确定的吗？为了这个不确定，就要赌上全城将士和百姓的命?”古乐真是气极了，直接呛声道，“赵骞将军在前方死战，可他不知道，身后已经没有护盾了。”
坝上，已经是孤城了。
大周再建立防御，可能就是在雁关郡城了。怪不得，郡守根本没有放多少粮给坝上，因为雁关自己，也要屯粮了。
“这也是无奈之举啊。”田治叹气。
“无奈什么?一将功成万骨枯，可就不会为这冤魂遍野痛心吗？”文辞冷笑，“我大周向来只有挥刀向狼族，没有挥刀向自己人的!当年武王立都雁关，就是为了不将坝上拱手送人!现在如此……”
雁关曾经也是都城啊！
天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
现在如此，不过是——
“帝王心术罢了。”
田治给她的表现真是个掏心掏肺的大哥哥，加上在气头上，文辞都有些口不择言了。
听她这话，田治当下脸色骤变。
“说得什么话?武王难道不是帝王?”
夸武王，又说什么帝王心术，这帝王是谁，难道是当今圣上吗？
这话可不兴说啊！
几个脑袋，敢编排龙椅上那位?
即使当今那位不是大兴文字狱之人，和够人出一身冷汗的了。
田治下意识地左右看了看，神色有些紧张，而后把她劈头盖脸地训斥了一顿，“我知道你的亲人爱人都在前线，可也不能头脑一热说出这种话。没有人比那位更关心战况，也没有人比他更希望得胜!”
文辞也吓出了一身冷汗，她失了平常心，竟一时不察说了不该说的话。
她不参政，平日如何激浊扬清臧否人物都可以，但在这地界，隔墙有耳，可不能再这么直了。
那位军师样的人，此刻正笑意盈盈地看着她。田治说这话都没有回避那军师，说不定他就是帝王心腹呢！
祸从口出，祸从口出。
其实说起来，如何抉择，不同层次的人看到的都是不一样的。比如作为将军，以牺牲三千人的代价消灭对方六千人，可能就是大胜。
可对于这三千人的家属来说，每一人的去世，都是阴阳相隔，骨肉分离。
“是我一时想岔了，我情系自己小家，思绪只在一处，大人们看得都是大局，”文辞把话盖了过去，又忍不住道，“但我还想争取一下，除了听之任之看结果，明明还可以有其他解决方式。
假如说对守将不放心，那就可以先停职待查，换个守将，而不是因为内奸让整个坝上为之陪葬。
或者，如果有野心，完全可以以这批粮草为饵，来个将计就计，引蛇出洞。”
田治沉吟半晌，他也不是没有想过，但这件事，最终决定权不在他。
“想要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还得看这螳螂能不能撑到黄雀去救。”
从古至今，想要引诱敌人，结果自己白送了的例子，也不是没有。
文辞拱手道：“这次运粮，我不会劳烦官府，而是找镖局护送。义丰各个都身怀绝世武功，又熟悉路况，走小路要方便不少。如果有需要，可以找官兵设计，以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