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姜颂人生里,迄今为止,最疯狂的一夜。
几度潮溺,在濒临窒息的边缘,又被捞起,然后瘫软着、喘息着进入下一次潮涨……
一直到后半夜,骤雨狂风才慢慢减弱,但潮卷的余韵犹在。
姜颂感觉自己的身体被拆分,然后又松软地重组,已然疲惫到了一个临界点,可是精神却极致矛盾的亢奋。
她阖眼枕在林也的手臂上,两人的皮肤灼热而黏腻地紧挨在一起。
他身上那股野性、清冽的草木香彻底混合到了她的身体里。
房间里的灯早已全关了,浅薄的月光从窗帘缝隙洒进来,在木地板上投落一道温柔色调。
林也在晦涩光线里,哑着嗓音问她:“睡了?”
姜颂左边脸抵在他的胸膛上,他这句混着他强而有力的心跳声,灌入她的耳膜,仿佛为她注入一针强心剂。
她声音缥缈,“……不想睡。”
林也低声笑了一下,带点痞性的问:“那你还想做点什么?”
他边说边侧转过身来,另一手伸进薄被。
姜颂一下睁开眼睛,面红耳赤地挣了一下。
林也只是吓唬她,没真的再动手继续。
默了一会儿,林也意识涣散,在将睡未睡的边缘,姜颂忽然出声:“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啊?”
林也顿了一下,眼皮依然是阖上的,被她枕在脖颈下的手手腕翻折,指尖摸到她顺滑的发丝。
“你被淘汰之后……确切的说,是我来苏城,第一次请你去枕河馆吃晚饭之后。”他说,“你态度淡漠,我不甘心……碰巧胖白查到‘潜规则’的事其实是张呈苏找人散播的,应该是胖白和他交涉过,他有气又来找我,无意中说了你、失聪的事……”
“噢,原来是巧合?”
林也在黑暗中静默一秒,“如果我说不是,你会生气吗?”
“什么意思?”姜颂问。
林也指间绕着她的发丝,慢慢说:“那次枕河馆之后,我其实已经让果果去打听你的事了……只是没想到张呈苏自己送上门来,全盘交代……”
“你要查我?”姜颂好气又好笑。
“不算。”林也没有什么不能承认的,只是他说,“不是查,是我想知道你是不是遇到了什么难处,或者被什么人缠上了,我——”
“你想帮我?”姜颂接下他的话。
林也很轻的“嗯”了一声,但又抱歉道:“还是太晚了,我应该早点发觉的。”
姜颂笑着说:“我存心瞒你,你怎么发觉?说来说去,还是我的问题。”
“不是。”
姜颂怕再继续这个话题,会更加重林也心里的歉疚,干脆另起话头:“对了,你为什么要在演唱会上唱我写的歌,你……不怕给自己招黑吗?”
林也答的很快:“不怕。我唯一怕的……”
不习惯当面表白似的,他顿了一下,才接着说:“怕你不答应。”
姜颂“唔”了一声,挨他挨得更近了,嘴上却问:“万一我真的不答应呢?”
林也一愣,似乎没料到两人都已经到这个地步了,还有这种可能性存在。
姜颂软绵绵地推了他一下,“你说啊。”
林也收拢双臂,忽然将她抱得很紧,要把人揉进骨血里。姜颂蓦然心慌,又有点后怕。
但林也又出乎意料地减缓力道,干燥的唇瓣擦过姜颂的鬓发,在她前额落下一个吻。
他轻缓地说:“我已经表明我的态度,如果你还是不肯——那也是我必须咽下的果。”
苦果。
姜颂无声翘起了唇角,偏偏还要装作失望的样子,追问道:“就这么算了?不能像霸道男主一样强取豪夺?”
林也:“……你喜欢那样的?”
“也不是啦,偶尔来一下好像也还——”
她话没说完,已经察觉到危险,林也半个身体覆上来,一手按住她两只手腕,另一手不安分地点火。
姜颂求饶:“我瞎说的!”
林也不听,堵住她的嘴。
还是顾及她的身体,没有全然放纵。最后这次,温柔得不像话。
姜颂感觉自己像一叶扁舟,在和风细雨中,摇摇晃晃地摆渡,抵达彼岸。
是真的没力气了,连精神也涣散,她不知道是什么结束的,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了,关于这晚的最后记忆是,一道沙哑温情的嗓音在她耳边低语:“我永远不会强迫你,即使明知自己不能承受你不在,可如果那就是你的选择,我也认了。”
“我只要你记住一点,别怕,相信我。”
……
醒来时,已是隔天下午,小区里安静异常,遮光窗帘又拉得厚实,姜颂睁开眼睛,恍然以为还是晚上。
两手没有章法地去摸手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