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迁坟(1 / 3)

刘瑄觉得,今日真不是个好日子。

这天气晴朗得竟一丝风都不刮,以致弥漫在四周的浓烈血腥气,久久不能散去。

地上的血泊里,那个瘦弱的年轻男子已不再动弹,原本形容枯槁的脸上,一双眼睛死死的睁着,却已失去了所有光彩。

就在刚刚,刘瑄还听到过他说话的声音,而此时他就已经倒在泥泞的地里,即将与它们化为一体。

“杀人了!杀人了!官兵杀人了!”

在片刻的宁静后,人群中爆发出了比之前更高的声浪。

“天下哪有你们这样如此不讲情理之人?不让人入土为安是何道理?反正都是个死,你们如若有本事连我等也一起杀了罢!”

“有本事把我等都杀了罢!”

“要我们挖祖坟,先从我等尸体上跨过去!”

“对!跟他们拼了!”

村民们越说越激动,到最后直接就要和官兵们动起手来。

原本手持钢刀利器的官兵们,是根本不用惧怕拿着锄头扁担的村民,但奈何,这不是一群普通的村民,他们有可能都是身患疾疫的病人。

真要是厮打在一起,万一再被传染了疾疫,那可真是要命的大事。所以,虽然官兵们一个个手持利器,但还是被村民们逼得连连后退。

张兵曹见此,怒不可遏地踹了前面几个官兵各一脚,骂道:“给老子顶回去,不准退!”

“就是他!就是他动手杀的人!乡亲们上啊,先打死这个狗官!”

村民中不知道是谁先喊了一声,随后,人群中就又炸开了锅。

“杀了那狗官!”

“为李家大郎报仇!杀了那狗官!”

刘瑄看着越来越混乱的局面,怒火中烧,一把拉开挡在身前的程章,冲着人群喊道:“都给我住嘴!”

但她这声怒吼,很快就淹没在了村民和官兵的叫骂声里,根本没引起双方的任何注意。

眼看局势就要无法控制,突然,程章一个闪身越过官兵,双臂一展,迎面将两个带头闹事的村民按倒在地上。被按在地上的村民挣扎了一番,竟是纹丝未能撼动压制他们的程章。

程章动作之迅速,气力之巨大,霎时间,将在场的两伙人都给镇住。

刘瑄看着程章擒住村民的背影,趁着大家都安静下来的间隙,赶紧上前一步,对村民道:“请诸位听我一言!如今疾疫肆虐,在下一路从京师行来,亲眼所见沿途村镇,染疫之后生民十不存一。疾疫之害,多少无辜百姓遭受牵连,又致使多少村镇与尔等一样,生者失其资业,死者委尸原野。【1】你们知道吗?”

没人回答她的问题,现场甚至比刚才都还安静了一点。

“生命是上苍赋予人最宝贵的东西,失不可再得!”刘瑄越说越激动,一双眼睛泛着晶莹的泪光,声音也微微颤抖着。

“入土为安当真便如此重要吗?生者哪能为死者所阻?况且,历水下游的百姓何其无辜!难道就为要迁就你们,他们便活该喝着受污染的水,和你们一起染疫去死吗?”

说着,刘瑄更是疾步走上前,指着躺在血泊中的那名瘦弱男子,呵问道:“既然你们非想要埋在这片地上,那好,在下承诺,今日被官兵所杀之人,我便留他全尸,允他在此地入土,谁想?站出来!我成全你们!”

这世上没有什么东西,能凌驾于死亡恐惧之上,村民们在冷静下来后,也明白了事态的严重。

刘瑄的一席肺腑之言,听得村民们都默不作声。

沉默了大半晌后,才有村民细声细气地提问:“那,能让我等自行迁葬吗?”

“你们以为这是卖菜呢?还由得你们讨价还价!”张兵曹毫不客气地回骂。只要是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他现在的心情十分糟糕。

刘瑄怕双方又会吵起来,赶忙向村民解释:“你等如今都拖着病弱之体,而迁葬清源又迫在眉睫,让官兵帮忙的话,历水下游的百姓也能早日脱离疾疫之苦,还望各位体谅海涵。”

村民们也不是不讲人情道理,他们也愿意,将生的希望让给还在活着的人。小声讨论了一阵后,村民中就渐渐不再有人说话。

晚间时,刺史府又派了一批杂卒过来,帮忙迁葬河滩上的坟茔,直到天黑夜半,也没有停下。

夜间,河滩上火把的火光映照在河水里,栩栩浮光伴映着满天诸星,寂静无言。

第二日凌晨,当第一缕霞光照亮东方天空的时候,刘瑄站在那座灰色的石桥上,遥望整个桥头镇。

镇上隐隐传来了凄婉哀凉的和歌声,秋兰听着转头问刘瑄:“殿下,他们是在唱挽歌吗?”

天刚蒙蒙亮,刘瑄站在桥上,河面上薄薄的晨雾缭绕。

她看上去有些茫然地站在哪里,一动不动,平静地注视着远方,“嗯,和歌而葬,是生者对死者的最后告别。”

日当正中时,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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