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不疑已经在陌生的马路上走了快两个小时,没有拐过一个弯,也没有歇过一次脚,她一手抱着一个盒子,一手拎着一个袋子,径直地往前走着,脚步却不快,不像是赶路。
路过人民广场的大石碑,她迟疑片刻,终于转了个弯,走进广场。零下好几度的天气,虽然没有雨雪,但也没什么人、物在广场上游荡。只偶尔飘过几片枯黄的,来不及清扫的落叶。
走了几分钟,看到一条长凳,凳上放着一个三四寸的小蛋糕。一个戴着黑色贝雷帽,围着黑色围巾,穿着一身驼色大衣的男人一手汉堡一手咖啡坐在边上。
再边上,是一个脏兮兮的流浪汉,他没有在长凳上坐,而是叠着腿坐在一个露出麦秆的坐垫上。
男人倒了一些咖啡在盖子上递给流浪汉,又分了一半汉堡给他,两个人“cheers”之后,不约而同地低下头,开始认真享受热饮熟食。
田不疑走过去,在长凳另一边坐下。
“今天过生日?”流浪汉说。
“嗯。”男人喝下最后一口咖啡,从口袋里拿出打火机,试图点燃小蛋糕上那根小小的蜡烛,可惜风太大,每次刚点着就灭了。
田不疑把盒子外边的包装拆去,把盒子递给他,笑笑说:“挡一下。”
盒子里,是一个装饰着草莓和樱桃的黑森林蛋糕,奶油混杂着巧克力味,在快被冰冻了的空气里依旧香得很醇厚。
男人接过蛋糕盒,在自己小小的蛋糕外边围了一圈,打火机微小的火苗终于把蜡烛点着,他双手合十,默默许了一个愿,然后把蛋糕切成三块,一块给流浪汉,一块留给自己,另外一块给田不疑。
田不疑轻轻道了声谢谢,小小地咬了一口,慕斯蛋糕凉凉地,入口即化。
待男人和流浪汉把蛋糕吃完,田不疑把自己那个大蛋糕递过去,说:“一起吃吧。”
“要点蜡烛吗?”男人再次拿出打火机。
田不疑摇摇头。
“你也是今天生日?”男人边切蛋糕边问,田不疑看到他十指纤长有力,指甲修剪得很整齐,没有一点杂质。
“哦,不是!送人的,他出差了。”田不疑吃下最后一口蛋糕,拿纸巾擦了擦嘴,“这里真冷。”
“明天还要降温。”男人把新切的蛋糕递给田不疑,田不疑摇了摇头。
于是,除了一小块外,其他都归了流浪汉。流浪汉把蛋糕装回蛋糕盒,收拾起地上的毯子和草垫,整理好衣服,向男人道了声生日快乐,跟田不疑说了声感谢,就抱着蛋糕小心翼翼地走开了。
“不是本地人?”男人把垃圾扔进垃圾桶,回头问田不疑。
田不疑点点头:“啊?是的。”
“你穿得太少了,这样的天气很容易冻伤人。前两天新闻还报道,今冬已有三人冻死在这个广场。”男人的声音很好听,在天寒地冻里,像春日的山间清泉。田不疑抬头看了看他,天已经很黑了,路灯下,他的脸像加了一层滤镜,除却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和那只冻得有些发红的鼻子,其他都是朦朦胧胧的,有种远在天边又近在眼前的感觉。田不疑微微眨了眨眼,应该是个帅哥!
她拢好外套,站起来,对他说:“生日快乐。”她觉得她应该再说点什么,但是过滤了一遍腹中词汇,发现没什么合适的,便只是微微点了点头,算是告别。
这个时节,清音还有暖阳让人昏昏欲睡,北方却已经滴水成冰。
手机就近找酒店,发现价格都不低。翻了几页,看到一个叫“壹笙”的,名字和标识都让她瞬间心动,点进去,下单一间最便宜的。
躺在一尘不染的白色床单上,田不疑举着手机,一条一条翻看聊天记录,然后开始单机模式,给王朗发微信“生日快乐。”
“你不在,蛋糕我自己一个人吃了,味道不错。”
“下飞机前记得穿羽绒服。”
“挂念你,想早点见到你。”
左手握手机,右手按遥控器。已经好几年没看电视了,百无聊赖地调着台,并不晓得看什么好。酒店幽暗的灯光,窗外寂寥的老树,莫名的,都让田不疑觉得心慌。
她已经有小半年没见到王朗。
“昨天是影帝石子非的35岁生日,经纪公司特为他举办了盛大的生日party,数百影迷、多位圈内好友济济一堂,为这位颜值演技俱佳的超级巨星过生日。”娱乐新闻里,西装笔挺的男明星被人群簇拥着,剑眉星目飒是好看。田不疑瞟了一眼,想起初一那年,自己还在父亲家里住的时候,很是迷一部武侠剧,里面就有这个叫石子非的男演员。
他在戏里扮演一个命运多舛的少年侠客,肩宽腿长,英姿勃发,迷倒万千少女。跟其他女生一样,田不疑也买过不少石子非的贴贴纸,贴在床头柜、书桌、铅笔盒、本子上。她曾不止一次用指腹去摸他俊秀的眉眼。不过,这股风潮来得快去得也快,转眼间又有别的明星占据女孩的视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