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唬人。”
“不怕露陷儿?”
“你自己看看防水效果有多好。”
“一抠就抠下来了。”
余奥的语气重了一点点:“除了你,谁抠?”
别说抠他了,能靠近他的人都少之又少。
“我的错,”姜半月理亏,“害你一世英名尽毁。”
余奥的伤在右手肘,翻着手臂送到姜半月眼前。姜半月嘶了一声,眯了眯眼,人直往后仰:“怎么弄的?”
“打架。”
“你什么时候学会打架了?”
“姜半月,你觉得你很了解我吗?”
姜半月没说话,埋头在一目了然的塑料袋里作势翻翻找找,除了酒精和纱布,还有一瓶粉状的云南白药,瓶身上有干涸的血迹,泄露出余奥曾自己给自己上药时的鲁莽。
余奥闲着也是闲着:“你觉得你很了解我,但其实你什么都不知道。”
“对,”姜半月逼自己直视余奥血肉模糊的手肘,“我不知道你在容工大,不知道自从我来容工大的第一天,久仰大名的余奥就是你,不知道在我备战高考的这三年里,你是不是真上阵杀敌去了,不然哪来的这么多伤?对,你说的对,其实我什么都不知道,我只知道你还那个我。”
“我那个你?”余奥死死盯住姜半月,“我哪个你?”
“就那个。”姜半月拧开了酒精的瓶盖,扯下一块纱布,对折,再对折,用酒精浸湿。
余奥的目光在姜半月的脸上和手上来来回回,看她不自知地咬着下唇,看她这么一会儿在衬衣上擦了三次的手汗。“就哪个?”他刨根问底。
“你觉得是哪个?”姜半月将纱布倒扣在了余奥的手肘。
余奥眉头都没皱一皱:“我觉得就是我想的那个。”
“我又不会读心术,你不说,我不知道你想的是哪个。”姜半月循序渐进,由内至外地擦拭着余奥的伤口。
“你先说。”
“你先说。”
姜半月能看出余奥的伤口是在粗砺的墙面或地面上摩擦所致:“总得有个人先说。”
“不然一起说?”
“你信不信,我们倒数三、二、一,然后谁也不会开口。”
余奥忍俊不禁:“我们有这么坏吗?”
姜半月的目光从余奥的伤口来到他的脸上:“我一直都坏,你现在也学坏了。”他不常笑,偶尔是几乎让人察觉不到的笑,偶尔是她逗他,他无可奈何地笑一笑,忍俊不禁的次数,屈指可数。
“都别说了。”余奥用左手,拿了云南白药,熟能生巧似的,单手打开了盖子,将白花花的药粉毫不吝啬地倒在右手肘。
给人一种倒得越多,好得越快的错觉。
姜半月能看出余奥的左手肘也受过类似的伤,结过痂,掉了,皮肉是新生的。
关于“他那个她”和“他哪个她”的话题,到此为止。
二人算得上各怀鬼胎。
姜半月是为了转移余奥的注意力,才开启了这个“勾心斗角”的话题。但其实余奥不怕疼。怕疼这件事,是可以练的。疼得少,自然就怕。疼得多了,自然就不怕。哪怕是过酒精这一关,对他来说也就是憋口气的事儿。
余奥陪姜半月左一个“那个”,右一个“哪个”,其实是为了转移她的注意力。
他知道她怕疼——自己疼,别人疼,她都怕。
姜半月又在扯纱布了:“没有橡皮膏吗?”
上了药,再包扎了才算完。
“你要常来吗?”余奥问姜半月。
“我在问你有橡皮膏吗?”
“你要是常来,就有。我这里潮得能长蘑菇,伤口包上,要常换药。你要是不常来,我用不着橡皮膏,撕了贴,贴了撕,我现在不是个有耐心的人。”
姜半月脚蹲麻了,用眼神指了指余奥旁边的位置:“我能坐这儿吗?”
“坐那边去。”
一把折叠椅,贴皮的木纹掉了个七七八八,但干净,也没有木刺,其中一条椅子腿的底部包了块海绵,大概是用来调节稳定性。
姜半月坐上去,环视这个不像人住的地方,破败和干净妙不可言地共存着——仅有的不干净是他们带回来的脚印,和余奥一进门就坐在床垫上留下的雨水。甚至,他的枕头、床单和被子都是难伺候的米色。
巧合地和她的娃娃领衬衣同一个颜色。
面积太小,二人还是伸伸脚就能碰到的距离。
姜半月地势高:“你为什么会在容工大?”
“你以为我在哪?清华北大,美国常春藤?”
“会好好说话吗?”
余奥给姜半月个面子:“没考好。”
“那也不至于……”
“没考上清华北大,与其在中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