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方不开暖气,这个季节室内总是冷的,即便穿得够多,手脚还是渗透着岑岑的寒凉。
医院里,四周的空气泛着微凉和难以忽略的消毒水气味。
董林青一路跟着飞速推进的转运床,她已经很难再保持镇静,连表情都不受控制,声音中也充满难掩的颤抖和哭腔,“医生,请你们一定要治好他,他脑袋里有个肿瘤,之前动过手术,但失败了,今天应该是又发病了。”
“没事的,姑娘,这是我们的本职工作,我们是一定会尽全力救治他的。”一名护士向她点点头,温和地说道。
转运床很快就抵达急救病房门口,一间淡白色的病房门,隔开了董林青与海洛,这两个尚还目光清澈的年轻人。
“姑娘,你同患者是什么关系呢?麻烦你联系一下他的家人吧。”医生走出来,向着董林青说道。
“啊——好的,我现在就联系。”董林青听言,慌忙翻找出大衣口袋里的手机。
她颤颤巍巍地点开联系人,很快就在里面找到了【嫂子】这一栏。
手指停留在拨通键上,却怎么也按不下去。
她知道这件事很紧急,不能不告诉海棋,但还是不由得想起两年前。
那时候□□为疾病昏倒在教室里。
他被送进医院,住了几天的院,遣散了所有来看他的同学和朋友,也并没有告诉正在学校上课的董林青。
某天晚上输液针管脱落,手臂上肿起一块,又疼又痒,他像是忽然招架不住了,才给董林青打去第一个电话。
后来董林青数落了他很久,为什么不一开始就告诉她云云。
海洛笑着听她说了很久,却也没有正面回答她的问题。
是真的眼见把董林青逼急了,海洛才很小声地告诉她一句:“如果因为我的一点小事,麻烦到了别人,我就是死了也不会安心的。”
麻烦。
这两个字董林青记了很久很久。
曾几何时,她也是那个害怕哥哥为自己担心的小女孩。
所以现在才会在给海棋打电话时迟疑。
换作是她,也不会希望别人去打扰董森郁吧。
思绪纷繁间,她还是划开另一栏,找到了【费博菁】的联系框,按下拨通键。
“嘟,嘟……”电话中重复的音节,声短而音长。
一声一声,简直要把人的耐心都熬干。
在快要把人的心煎得焦烂前,电话中便又会传来机械的电子音:“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The number……”
董林青飞快挂断了电话,又重新拨打回去。
再打一遍,还是没有人接。
董林青愣了愣,又点开她与费博菁的微信聊天框。
那上面的消息,还停留在她在救护车上给费博菁发的消息,告诉他海洛出事了,他们已经先走了。
怎么会这样?
董林青紧紧攥着手机,一种不好的预感渐渐生出。
兴许是在第六感的驱使下,董林青还是按下那个拨给海棋的电话。
就在她拨通电话后,手机贴在耳边时,一群人推着病患转运床从她面前经过。
虽只是一瞬,董林青还是看清了床上的人。
“费博菁!”她惊呼出声,声音嘶哑而脆弱。
与此同时,手机中也传来熟悉的电子机械音声。
董林青飞快挂断了电话,三步并作两步,跑到推床的医生护士身边,焦急问道:“医生,这是我的朋友,请问他怎么了,怎么会这样?”
董林青望着费博菁胸口上不住渗出的鲜血,慌张几乎侵吞了她所有的理智。
“这是你的朋友啊,你赶紧联系一下他的家人吧,他的情况很危险。”护士说着,似乎还发出一声不可闻说的叹息。
接连的打击已经完全让董林青失去了处理问题的理智和耐心,她只能连续不断地恳求着:“医生,请你们一定一定,务必要治好他。”
旁边的护士望了她一眼,只是说了一声:“家属请在门口等候。”
董林青再一次被拦在了病房门口。
眼下的情况已经坏到自己不可想象的地步了,她手上攥着手机,分明是使了很大的力气,本来可以拿得住的,却忽然间便脱手,丢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掉在地上的手机忽然震动起来,董林青小心捡起,望着屏幕上的两个字,匆忙划开接听键。
“林青,你怎么样了,我看新闻上说你们今天去的那个海洋馆附近好像发生了异种生物伤人事件,你们没事吧?”董森郁充满担忧的声音传来。
当手机中传来那再熟悉不过的温和声音时,董林青才终于感到自己无法再继续支撑。
“哥哥,你能不能来AB市人民医院一趟,你来一趟吧,好不好。”董林青一边说,鼻尖总觉得酸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