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股暖意环绕了,就像被他的怀抱拥着。
“他话少,在男子中已经算是个了不得的优点了。”
杨骎眉头一紧,感觉她好像在点自己。
“而且他总是很有耐心地听我说话,在我难过的时候陪着我,在我危险的时候挡在我的身前。”
他?就他?杨骎不信,可是看着她的表情,杨骎不得不信。在还不认识她的那些年,她是怎么过来的?他和她经历过什么?杨骎为罗戟曾经填满她的过去感到嫉妒。
“我们是彼此长在对方生命里的,他不能没有我,我也不能没有他。我们就像出生时就已经这样在一起,什么也无法把我们分开。”
杨骎很想说一句“拉倒吧”,但是话到嘴边又觉得还是积点德咽下去比较好。
青杳看到杨骎那副快要翻白眼的表情,心中暗暗腹诽他一个声名狼藉的浪子懂什么爱情,跟他解释简直白费唾沫。
“青梅竹马,懂吗?”青杳有点不客气地来了一句。
杨骎没憋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差七岁的青梅竹马?”
“怎么啦?”青杳毫不示弱,“我不过就是一颗大点的青梅而已,不行吗?”
杨骎没回答。
杨骎心想若照你这么说咱俩也算青梅竹马,我不过是匹老点的竹马罢了,配你这颗大点的青梅也很合适。
青杳没给他开口的机会:“……就算刚才说的那些你都不信,他至少很年轻又很英俊啊,不是吗?刚才胡姬都一直围着他跳舞来着。”
这可戳着杨骎的肺管子了。
杨骎看看罗戟,安静地睡着,面如冠玉的样子,白白净净,宽肩窄腰的,还有双不输自己的大长腿,走出去确实体体面面。
但照自己还是差远了!
自己年轻那会儿,在他这个岁数的时候……
杨骎突然有点沮丧,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腰间,不得不说,这几年因为腿脚不利索的关系,疏于骑射,这个腰围是照着从前二十来岁那会儿渐长了点。杨骎咬牙不服气。
青杳不知道对面的杨骎心里都快炸开锅了,只觉得自己今天的话已经说得十分透彻,无论他有没有意思,有什么意思,有几分意思,自己都说清楚了,为此感到轻松而平和。
青杳看着马车进了通济坊,轻轻拍了拍罗戟叫醒他。
“大人,巷子窄,马车进去不好出来,您停在巷口放我们下去就行。”
杨骎跟没听见似的,吩咐车夫直直地停在了院子门口。
罗戟揉着眼睛从车上下来,走路晃晃悠悠的,她拿出钥匙开了门,扶着他往里走。罗戟也不闹,只是乖乖地跟着她。
杨骎双手抱臂靠在门口,冷眼看着她把罗戟安顿在床上坐下,然后打水帮他擦脸,温声哄着他去睡觉。
罗戟却突然抱住她,头贴在她的胸口:“我最喜欢你了——”
青杳眼看着他要酒后当着杨骎的面叫出“青杳”二字,忙用食指按住他的嘴唇:“嘘——”
醉了的罗戟以为青杳在跟自己玩游戏,于是也学着她伸出一根手指按住青杳的嘴唇:“嘘——”
差点就露馅了。
青杳下达指令:“睡觉。”
罗戟就很听话地躺在床上,自己盖好被子。
杨骎站在门口觉得自己很是多余,清了清嗓子。
青杳赶紧走过去道谢:“给大人添麻烦了,我送您出去吧。”
杨骎皱了皱眉头:“合着你打算在这过夜吗?”
青杳心中一抖,他不说这句话之前自己确实是这么打算的,但是——
她和罗戟突破了礼法的事情应该是只局限在天地和他们二人之间的秘密。
杨骎偏了偏头:“上车,我送你回梁府。”
青杳吹了蜡烛,担心之情溢于言表。
她的表情让杨骎看了生气:“走吧,他这么大人了,还能出什么事?”
再次上了车以后,两人很久都没说话,似乎也没必要说什么,该看见的都看见了,该听见的都听见了。
“他就是为了你要买那个院子?”杨骎冷不丁地问了一句。
青杳想起刚才王适说太学里谁有困难都会去找杨骎帮忙,罗戟也提过想找杨骎借钱先把院子买下来的事,大约他带杨骎来过这里。
她看着杨骎,脸上漾出微笑:“是我们俩要一起买下这个院子。”
她的笑容给冬夜染上一丝暖意,但那暖意消失后,杨骎却觉得更加不胜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