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顾时谦睡的很晚,似乎在打电话。
床上的人翻来翻去也睡不着,于是隔着窗帘静静地听。电话那头的人好像很生气,苦口婆心地劝着:
“曝光……科研人员,你怎么想不通?…为了她……你在干什么……”
说到最后,对面几乎是压着怒气吼了一句:
“顾时谦,王初把话都给我交代清楚了。你自己想不清楚吗?”
谢婴勾了勾唇。
顾时谦的身份特殊,他的婚变应该也有特殊的关系通知到了有关的上层。对方现在恐怕对他陪着“戏子”前妻出来“抛头露面“的行为格外不爽。认为这会影响到他的专业形象,甚至又一次惹怒了那些期待着他离婚重组家庭的人们。
这就是她和顾时谦最大的区别——她的一切都要无私地献给镁光灯,而他不可以。
对他的事业、工作、寄予他厚望的人们都是一种伤害。
她翻了个身不再去听,百无聊赖地睡着了。
阳台外面的男人却是截然不同的心境,他几乎是误接起电话的一瞬间就下意识捂住了听筒,然而还是没能阻止对方的大嗓门。
这样的话他听过太多,一向都是避着谢婴听,听过也不曾放在心上。
这是这一刻他难得升起几分烦躁,低压着声音回复:“老胡,这事回去再说。不是你想的那样。”
“……”对面又高声嚷嚷着什么。
顾时谦从前是能平静圆滑地将话茬打回去,今日却不知怎么也不想说那些模棱两可的官腔,而是正起表情难得严肃地训斥:
“就算你不认可她,也请不要置喙我女儿的母亲。”
“我们是离婚了,可是……”
可是什么?
可是我还…
可是我们还……
他自己琢磨了片刻,把那句转了几圈没有脱口而出的心意吞了下去,不知是否是担心这样的话在此刻落在心碎的人耳中平添烦恼,变成了委婉客套又疏离的回应:“可是这是我的家事。”
他放下电话难得有些迷惘地坐在窗边,不敢打开阳台的门,更不敢掀起窗帘看谢婴的表情——他怕又一次看到那些让他手足无措的泪水。可是等他终于打开两个人之间的屏障时,他曾经敏感尖锐的爱人已经陷入了一场熟睡。
她好像没有听到。
…
谢婴做了一个梦,她梦见他们最累的时候两个人回到家都一句话也不想说。
顾时谦那个时候还不会抽烟,课题和学校的行政工作压力大到极点就只是沉默地在沙发上坐着,但是见她回来还是下意识地站起来帮她拿了手里的东西。
是711的袋子。
谢婴做演员要控制饮食,可是夜场赶工的感觉并不好受,往往饿到饥肠辘辘只想吃高油高糖的东西。便利店临期的流水线蛋糕符合所有的标准,给人廉价的快乐。她轻轻问了声好,然后就一声不吭地低头往嘴里塞。
顾时谦就这么看着她像一只仓鼠一样鼓着腮帮子猛吃,他的表情并不轻松,只是又撑着起身给她烧了一杯热水——上任租客带走了唯一的饮水机,他们只能用最简单的方式过滤直饮水。
谢婴吃到一半抬头,眼眶都是红红的。
男人深深地提了一口气,目光却没有移开半分,仿佛要把这一刻的她永远地记在心底,记在每一次想要奋力一搏的时刻,这种铭记并非是重温,而是一种警醒。他不愿,亦不会再一次见到今日卑微辗转困苦的爱人。
谢婴却别开了目光,捂着嘴去吐了。
——她只能过嘴瘾
等刷完牙两个人并肩躺在床上,更没有心情和力气去谈未来谈以后。谢婴在被子里悄悄地勾住爱人的手,他刚刚去准备了明天早上二人的早餐,手指微微冰凉。见他没有反应,她又一点点伸手去抱他的腰,把自己的头枕在他的胸口。
砰砰
砰砰砰
她听着稳健的心跳变得起伏,听着温柔的呼吸变得沙哑。好像只是在黑夜中对上了彼此晶莹的眸子,立刻就有了心照不宣的默契。谢婴俯下身子去张开嘴…
也许是十几分钟,或者是二十分钟,是顾时谦突然哑着嗓子喊停:
“别动了。”
他把本就已经累到瘫软的姑娘一把拉起,嗓子因为身下的刺激本就已经紧的难受,他的隐忍都被谢婴看在眼里,可是他的臂弯太过有力地将她摁了回去。
“别动了,睡吧,睡吧…”他亲亲她的额头。
谢婴不解地咳嗽了几声,疑惑的眼神看着他的下身,仿佛在问:不难受吗?
顾时谦只是又一次抱紧了她。
“乖乖,咱们不做了。”
这一梦太漫长,长到谢婴再一次惊醒时已经过去十载,她不再是那个为生存奔波的艺人,也不再执行严苛到几乎变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