屈地顶了顶腮,想揉揉脚背,又觉得在外面,很不雅,忍住了。
一桌四人对此默契心照不宣。
林子显想笑,艰难憋住,转开脸看天,“今天天真蓝啊,哈哈。”
符煣煊扑哧一声,想这个话题可真硬啊,还不如语文书上的景点,她下巴抬了抬,示意文此乐说说。
符煣煊给话题起了个头,“比如北戴河?”
“对。”文此乐说,“浪淘沙,北戴河,‘大雨落幽燕,白浪滔天,秦皇岛外打鱼船’。西湖,《饮湖上初晴后雨》,‘欲把西湖比西子,淡妆浓抹总相宜’。故宫博物院就不必说了。那句很经典的,扬州,《黄鹤楼送孟浩然之广陵》,‘故人西辞黄鹤楼,烟花三月下扬州’。”
林子显越听越傻眼,明明都是上学时候学过的古诗词,怎么这会儿从文此乐口中说出来就那么地有神秘感?
“这是不是就叫跟着课本去打卡?”林子显眼前一亮,来了兴趣,一拍大腿,“哇靠,我读书的时候怎么就没想过这个?”
别说没想过,他那会儿一打上课铃就恨不得下一秒就是下课铃,上课不是发呆就是开小差画小人。唯一有兴趣的音乐课,在上高中后也被剥削。
“正常,我不也是通过此乐才知道的吗?”符煣煊说,笑嘻嘻的腔调,“而且你现在知道的也不晚啊。”
“也是啊。”林子显感叹,“就算那时候让我知道了,我也只能梦想,不能成真。”
那时的经济状况也不能容许他肖想那么多。至于现在……林子显渐渐地回过味来,好像冥冥之中找到第二个赚钱的意义。他被这个闪现的念头惊呆了下,有点昏昏的,很激动。
林子显来了劲儿,问文此乐,课本里描绘的景色,和现实中见到的有没有区别?诗人们有没有夸大?
这个哪好说?
“我和诗人之间隔着几百上千年,就算眼见为实,中间也有时间差。”
“也是啊。”林子显有被自己蠢到。
一时,四下闹闹腾腾群情鼎沸,这一桌却陷入了奇怪的寂静。
林子显尴尬病要犯了,怎么话题到他这儿死了?还能救救吗?
文此乐双手环胸,沉默半晌,说:“虽然语文书上距今远,但是历史书距今很近啊。”
“比如?”林子显松口气。
“波黑,萨拉热窝。”
波黑全称波斯尼亚和黑塞哥维那,简称波黑,是巴尔干半岛的一个国家,位于原南斯拉夫中部。萨拉热窝是波黑的首都和经济、文化中心,在中部萨瓦河支流博斯纳河上游附近。是一座群山环抱,风景秀丽的古城。
文此乐拣了一个印象比较深刻的国家来说,并问他们对萨拉热窝印象最深刻的是什么?她这句话音量不高不低,出这一桌就散了,听感却很舒服,当闲聊似的,很轻易就能让人加入话题。
“郑秀文的一首歌,萨拉热窝的罗密欧与朱丽叶。”林子显先说。
“不亏是搞音乐的。我也是,印象比较深刻是这首歌。”符煣煊打了个响指,附和道。
萨拉热窝的罗密欧与朱丽叶,这首歌讲述萨拉热窝内战时期,关于一对异族恋人死在战争中的故事。
桌上三道视线向谢京衔齐齐唰来,谢京衔坚持独自赏风景。
这时,服务员端着餐盘来,各人先前点的甜品小食陆续呈上。
三道视线如同三方鼎立似的,投射在他脸上。
桌上四人陷入诡异的凝寂,服务员不明所以,赶忙上完餐,赶紧走。
服务员走后,谢京衔终于无可奈何。
“一战。”
文此乐失笑——对他的反应。
余晖打在她的侧脸,她眉眼清冷昳丽,夕阳在她脸上像刷过一记重彩,却全然没把这份昳丽盖下去。
文此乐印象最深刻也是第一次世界大战。
“九二年南斯拉夫解体独立后,九二到九六年持续围城战,到现在刚刚三十、三十一年吧。”
原本她想直接在一战开说的,既然讲到围城战,干脆一并分享了。
文此乐打开手机相册,在众多相册中,找到十六岁那年去波黑旅行的相簿,拇指划拉到中间,在几百张照片中,点开当年拍下的城区建筑照片。
“城区里看着很和平,安详,peace,但城区里的很多建筑,墙上房屋外墙都遍布弹孔。”
几人探头来看,照片向右滑过几张,无一不是建筑伤痕累累的画面。
“甚至是市中心哦,都没有修缮,有些弹孔这么大……”文此乐两手食指拇指相抵,比出一个七八厘米的直径圆。
她声音很轻,音量不大不小,恰好只有他们这一桌能听见的分贝,不吵不闹,称得上是悦耳,像是娓娓道来,让人听得舒服。
尽管谈论内容不适,却因这是真实发生存在的事情,不禁让人倍感好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