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他拍了拍她的手,莞尔一笑。
“我身上无旁的东西替换,暂且不能解开,你再辛苦撑一撑。”
叶清眠脑中一懵,讷讷地轻声问出。
“你、你这是何意?”
这人不是救她的吗,叶清眠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似笑非笑的脸,在烛火的跳跃下忽明忽暗,恍若鬼魅,脊背不自觉立起,被他握着的手也开始发抖。
方才的信任在他的的沉默中一点点溃散。
宴辞安视若无睹地捏着她的手揉了揉,眼底依旧是一片似水柔情,温声哄着她。
“别怕了,你既生得这张脸,便是于我有大用处,他日你为我立了功,我自会保你一世尊荣。”
—
是夜,九公主府。
立在门侧昏昏欲睡的侍卫俨然被策马闯入的二人吓个半死,将欲拔剑反击,眉心便刺进两枚飞镖。
前来阻拦的侍卫皆身中暗器,倒地不起。
正房外,侍女扬了扬灯笼,瞧见一个提着冷剑,通身戾气的男人阔步而来,往日儒雅清隽的面上渗着透骨寒森,目色阴鸷地盯着屋内那处门,青梅色的长袍染上点点血红,每走一步都像是踏着森森白骨,血流成河。
侍女们当即吓得腿软,抖着声音阻他。
“玉大人不可擅闯,这、这是公主的闺房……”
玉沉渊毅然踹倒那扇雕琢华美的花门,落地惊起的震响霎时撕裂深黑的夜空。
他沉着脸径直闯入,漫屋的帘帐珠缀在他掌中化为碎片,不待螺钿床上的人反应,玉沉渊愕然掐住了她的脖颈,将人如同死物般提起来一半。
直到手中那张脸窒息到泛出青紫,他才人甩到榻下。
刚从鬼门关捡回一条命的宴瑶裳猛喘着粗气,如濒死的鱼方获水源,她惊恐地睁着双目,看向立在身前的玉沉渊。
她不明白,她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这般对她!
“啊——”
痛苦的惊呼涌出唇边,尚未来得及问出只言片语,腹部传来的剧痛抽去了她的思绪,豆大的汗珠渗出额角。
宴瑶裳惨白着一张脸低头去看,一只玄色暗纹靴正踩在自己腹部,力道还在一寸寸加深。
“你将她送去了何处?”
阴冷的声音自上传来,如同炼狱索命的恶鬼,宴瑶裳浑身汗毛倒立,心中又恨又怕,玉沉渊竟是为了那个卑贱的女人如此对她!
她心悦玉沉渊多年,苦苦求而不得,为了玉沉渊,她拒了多少前来求娶的各国王子皇孙,如今他竟为了旁人要她的命!
宴瑶裳不甘心地攀住玄靴,瞪着赤红的双眸,嘶喊出声。
“你为了一个贱人辜负我!凭什么,凭什么?明明我才应该嫁给你!”
充斥着寒意的冷剑骤然卡在她喉间,玉沉渊似与黑夜融为一体,锐利的眸中布满杀意,他倦怠地睨着地上形容杂乱的人,挤出最后一丝耐心,幽幽开口。
“我问你将她送去了何处!”
就在剑刃逼上脖颈那一刻,宴瑶裳似失了神智般怔怔愣着,圆瞪的双目空洞无神,过了半晌,忽而又哭又笑。
正当玉沉渊要挥剑时,门外猝然闯入个中年嬷嬷,哭喊着跌跌撞撞地跪到玉沉渊脚下,张开双臂护住宴瑶裳。
“求玉大人饶命,求玉大人饶公主一命,公主从小便爱慕大人,此番是一时鬼迷心窍才不慎碰了大人的心尖人,公主原想将那姑娘发落到南境,可车马行至半道便被旁人截了去,我们却不知对方身份。”
“你们不知。”
说了半晌也不过是些废话,玉沉渊咬牙,踩着宴瑶裳的脚重重一碾,一字一顿道。
见着宴瑶裳吃痛,嬷嬷慌忙改口。
“不不不,玉大人,我们确实不知对方是何人,可就在半月前,自苍州来的郡王爷突然登门,常与我家公主在内室密谈,便是自那以后,公主才开始急切地要拜访大人您,还几次三番求陛下为你们二人赐婚,老奴想,那位姑娘失踪或许与苍州那位郡王脱不了干系。”
趁玉沉渊思虑的档口,嬷嬷又补充道。
“细细想来,我家公主极有可能也是受了那贼人的挑拨,她才会一时冲动犯了您的忌讳,只求您看在公主她自小丧母的份上,饶恕她吧。”
玉沉渊没有回答,只默了片刻,便松开了宴瑶裳,转身离开,脚下的步子愈发急促,很快便又重新淹没于黑暗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