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麓居外有一棵万余年的虬枝纵横的树,不知叫什么名字,叶形生得很是漂亮,有一胳膊粗细的枝干越过围墙伸到了院子里,茂盛的枝叶斜斜盘旋在空中,小落看得顺眼,便收作了自己的居所。
睡觉的地方解决了,吃的问题让小落很难过。
一天下来,整个云澜宫的下人都知道新住进来的杉姑娘口味挑剔,任仙婢端了什么样的山珍海味最后都是原封不动地送出。
云杉也很头大,小落什么都吃不惯,将所有的菜品尝了个遍之后,表现得很沮丧,无奈挑了个水嫩的大桃子勉强果腹。
像他们这些神仙,不食五谷也是可以的,只是习惯了像凡人一样一日三餐,让生活多一些滋味。
小落委屈地飞到案桌上,抱起比自己还高的毛笔,歪歪扭扭写道,「想吃昙仙果。」
云杉坐在桌子边看着满眼可怜巴巴的小落,微露难色,昙仙果很是珍贵,历来只有成神之人才有资格在精灵族的宴会上分到一二枚,这一二枚还只是未成熟的青果。
昙仙树生长条件特殊,从种子到成木那一年,需要整整六万年,花开六十年方谢,果生六千年方熟。神树本就稀少,果实成熟那一刻,昙仙树便走到了尽头。但是若在果子尚青涩时摘下,神树便会重新开花结果,无限循环。
未成熟的青昙果除了口感略涩,其他与成熟时并无太大差别,灵气亦十分浓郁,对人的修为能起到同样的增益作用。
一个精灵寿命最长也不过六万多年而已,没有必要为了些微口感差别耗费六万年重新栽培,于是除了灵主和各位长老,没人吃过成熟的昙仙果,渐渐的,人们也就习惯了称之为“青昙”。
在圣地刚醒来时,那偌大一片的昙仙神树便令云杉相当震撼,因为外界所知昙仙树不过几百株,而她当时所见的规模至少也有千株。
她之前却是没有留意到,小落是吃昙仙果长大的。两相对比之下,云杉心中有些复杂。
此时她终于想明白了见到云城时内心涌动的异样情绪。
他们的人生都那样平顺和光亮,那是她之前从来都没有机会触及的光鲜亮丽,落差太大。
云城一身少年的明朗纯粹,小落一份随心所欲的天真活泼,都是让她那样羡慕的东西啊。她日里一副温顺的性子,其实内里还是忍不住失落。
小落抬头看了眼云杉,觉得她此时眼神有些忧伤,于是提起笔又要写些什么,云杉却站了起来,浑身气质像是经历了某种蜕变。
“我去给你找昙仙果。”她再开口,眼里多了些光彩。
在去找灵主的路上,云杉走步都轻快起来。命运一定不会偏心,也许不幸过,但她现在依然好好活着,复仇有望,未来可期,没什么值得难过的。
圣地重新收回族内人员管辖,灵主虽默许了她进圣地的资格,里面的昙仙果却是充了公。
她想,精灵族先前既然能划分这样的地方给小落一个人,那这些昙仙果灵主大抵是不会吝惜给她作吃食的。
榕禹与之前一般,一见她来,便是一副微笑温和的模样,让她落座并让人沏了茶。
灵主这样的和蔼可亲,她便毫无顾虑地直接讲明了自己的来意。
听闻她为昙仙果而来,榕禹沉默片刻,脸上一贯和煦的微笑还在,云杉却觉得没什么笑意。
“是本君大意了竟没有留意到,你既是吃昙仙果长大,现在自然不该缺了你的饮食。只是我族昙仙神树实在稀少,也只能每月分到云麓居一枚。”说罢召来随侍吩咐道,“从今日起,每月送往云麓居一枚青昙果,不得怠慢。”
云杉知道这已是灵主所愿赏赐的限度,也没有再计较是青昙果而不是昙仙果,谢恩退下了灵臻殿。
回到自己的院落,小落正趴在用厚实的树叶围成的“小窝”里,等待云杉的好消息。
云杉过去戳了戳它,歉意地与它商量:“哎,小家伙,凡事都是会有适应期的,你要不要再试试这里的饮食,说不定吃两天就习惯了。”
小落闻言翻了个身,眯眼瞧着云杉,不满地嘟了嘟嘴,然后又翻回去趴着睡觉了。
得,小家伙不高兴了。
正巧侍女端了青昙果送来了,小落一听到是来送昙仙果的,立马又翻过身来用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了一眼那用红布盖着的盘子。
云杉接过挥了挥手,侍女退下后,不待她开口,小落“咻”一下便飞了过来,果子的清香它最熟悉不过,还未揭开红布,一双大眼便垂了下来。
云杉替它掀开红布,只见那果子长得硕大清透,可惜却是尚未成熟的青果。
“你且将就着吃吧,能有就不错了。”
小落吃果子的时候,云城突然到访,看到眼前一幕愣了一下:“你对自己的灵兽倒是大方。今日听说你去父君那求青昙果,我每年也能分到一些,便想着一并给你送来,不过看样子你并不是很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