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很久以前,
在罗星观还是天照堂的少爷时,他也曾在空闲时翻看过些文人闲笔,那时的脑子里隐隐绰绰有倩影浮现,应如其他文人所写美貌非凡,温柔娴熟,不需通读书经,但也需要懂一些武林中事,同他能有共同话语。
因此,那个时候,他以为自己未来的妻子应是同他一样,大抵是门派掌门的千金。
后来脚筋被挑,所谓的前途如深海,无光亦无处可走。
那时候,他想得最多的是仇恨。
他在想是谁想杀他,时间久了,才明白,原来他的父亲厌恶他,他的弟弟想杀他,他所有的善良与对他人的施舍,在很大程度上充满了好笑。
他开始凭借自己的能力建立一个只属于他的门派,他对世界充满恶意,所建立的门派也不会是什么以正道为先,这个时候有人走近了他的身边。
那时候,年少时对另一半的期许已经快记不得了,他只想有人好好对他,能接受他身有残疾,支持他所想所做的,哪怕是不好的事,为什么在经历了伤痛以后,他不能变成一个坏人呢?
这个时候吕才爱像踩着他的希望进来,随后摧毁希望,让他死于绝望。
他的恨意在所有的苦难面前再无遮挡,哪怕是燕微出现救他一命,给予他回魂的机会。
回魂以来,日夜辗转,心中恨意一直喷涌,又怎会去想余生有伴。
救燕微是为了报恩,养她长大是为报恩,想替她遮风挡雨是为报恩,可当前世的燕微苏醒,她就站在他的面前,知晓他所有的不堪,他想对这个老朋友聊上几句。
“不知燕姑娘当初为何爱我?”
“不知燕姑娘现在是何想法。”
可他不敢,他只能看着自己说着报恩,却当燕微拒绝并离开,自己就再也找不到借口出现在她的身边。
一个为了救他付出生命的人,再次醒来依然不奢求他的报答,率性离开。
现在,此刻,清晨时分,
李管事突然问他。
“主子,你可曾想过找一个什么样的人共度余生?”
他沉默了,笑意从脸上消失,恢复成不悲不喜的模样。
“像我这样的人,难。还不如早些启程来得好。”
李管事挠了挠头,不敢多言,立刻去做吩咐下来的事。
罗星观看着他忙碌起来,手上拿着纸条,也陷入了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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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天气越来越热,从初夏步入盛夏之时,燕微等人才终于要到淮州了。
之前被他们抓住的杀手早就扭送到了县城的衙门里,蒋正行也将望淮客栈里现已无人的事情告知了当地的县令。
听闻这群被扭送进来的人是杀手,县令不敢大意,同蒋正行说了好一阵,聊到最后,惊觉将这些人抓起来的竟然是他背后那个红衣女子,女子站在一旁,正发神,年龄恐还没有自家女儿大,却已能独当一面。
收回视线时正好与蒋正行的目光相对,二人相视一笑。
而这些事情已然是快一个月前了。
此时镖局一行人正行到淮州的城门处,骄阳高挂在天上,从高处俯视,看着行人,似高高在上的天神,而被它窥视着的行人汗水湿透了外衫,那额头上大颗的汗珠挂着,稍不注意便会滴落在地。
一直坐在马上的镖师也有些吃不消了,有那不讲究的镖师掀开外衣,准备赤膊,刚有这动作,那蒋正行眼珠子一盯。
“脱什么脱,没看见这有小女孩?”
那人手上功夫一顿,视线落到燕微身上,苦笑着又将衣服给拉好。
他还真的没有感觉到燕微是个小女孩,打人杀人的时候,连眼睛都不会眨,现在只是脱件衣服,想来没事吧...他如此想到,便对着燕微使了个眼色,可所有的眼色都被架马上前的蒋正行给挡住了。
“干啥,你一个大老爷们的,抛什么眉眼,人小姑娘可不喜欢你们这些糙老爷们。”
那人又被骂了,不敢说啥,苦兮兮的把衣服穿好,坐得笔直,就听蒋正行接着训话道。
“咱们这一路走来,虽然小问题不断,大问题没有,但是现在马上就要进淮州了,淮州是大州,你们可得给我注意好仪态,毕竟咱们这次负责运送的货物不是普通物件,以后回去显摆,那都是脸上有光的事。”
说话间,众人已经快走到城门口,此时天色尚早,未到闭城的时间,就听那城门上突然有人大声吼道。
“抓紧时间进城,城门还有两柱香的时间就要关闭了。”
一听此话,镖局的人也顾不上现在热不热,一心只想进城,燕微也是如此,可她依然觉得奇怪,她抬头看了眼天空,现在的时间甚至连黄昏都算不上,怎得就开始闭城了。
“快点,后面的兄弟们都走快些,咱们今天早点进城,找个好点的酒楼好生睡一觉。”
众人赶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