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三十那天,莲城下了初雪。
宋封还是从首都赶回来了,他说就回来过个年,待不了几天。尽管这样,徐女士还是很高兴,她把大姨小姨都叫到家里,一起张罗今年的年夜饭。
她们三家是轮流过年的,今年刚好轮到徐媛荞家。一大早,宋悦还没睡醒,就听到外面乒乒乓乓的声响,她知道是大姨和小姨来了。
本想不管不顾继续睡觉,可没想到大姨和小姨没经过允许就进了她的房间,扯着嗓子喊她起床。宋悦心头冒火,懒得理她们,蒙上被子装死。
大姨其实不太敢惹她,杜烟很照顾她和徐瑶,每次饭桌上大姨和大姨夫拉着她们问东问西,都会被杜烟训斥。一看到宋悦钻进被窝,大姨便只唠叨两句“不要赖床啊”,然后出去了。
小姨就不一样了,她自诩独立女强人,在这个大家庭里说一不二,除了杜烟敢给她摆脸色,其他人哪管得了她。宋悦被她强硬地从床上拉起来,又不能对她发火,只好慢吞吞地去洗漱。
收拾好来到客厅,她看到一群女人在厨房和客厅之间来回穿梭,每个人都忙得脚不沾地。她问宋封爸爸去哪了,宋封说他去大姨夫家打牌了,饭点再过来。
是的,这三个家庭虽然是以三姐妹为纽带绑在一起的,但做饭的是女人,洗碗的也是女人,男人只负责吃饭和吹牛。
宋封想去厨房帮忙被赶了出来,徐轩则是一来就躺在沙发上,拉着宋封大谈国际局势。
“哎呀,你有没有看最近的国际新闻啊,唉,美国真是……唉,说到底都是资本……”
自从宋悦从他嘴里听到过“英国总统”“联合国总理”这些词之后,她就不再想理会这位表哥时不时的侃侃而谈了。她偷偷撇嘴,看到宋封单手捂面,很无助的样子。
“你去跟我妹聊吧,我不懂这些。”宋封推开徐轩的手,挪到了沙发的另一边。
徐轩“哼”了一声,把右腿搭在左腿上,开始抖动,他开玩笑似的嘲讽道:“她们女的哪懂这些,平时应该不看这些国家大事吧?都喜欢什么明星什么二次元,我是跟她们聊不到一起去。”
宋悦不惯着他,也嘲讽回去:“其实你根本不懂国家大事,你平时喜欢在b站知乎看别人的观点然后引为己见,对于专业知识你一知半解,但别人指出你的错误你会觉得很没有面子。你根本不关心战争不关心难民,只不过抓着他们夸夸其谈会让你觉得很有成就感。人民群众与你无关,你只在乎自己是不是特立独行引人注意。我说得对吗?”
徐轩被呛得不知如何还嘴,他极为尴尬地“切”了一声,假装若无其事地去厨房帮忙了。
早就习惯了他这副德行,宋悦眼皮都没抬一下,刚好她也有点饿了,在茶几上翻了翻,抓了两块栗子糕垫肚子。
“你吃完要去陈冽家里搓麻将吧?”宋封突然问她。
“对。”宋悦随口答了一句。
他们家的年夜饭都吃的是中午那顿,吃完饭之后小辈们可以出去玩,这天孩子们可以夜不归宿,家长不会过问。宋悦每年都去陈冽家搓麻将,刚开始那两年周嘉文也会去,他俩掰了之后就只有宋悦和于微微去了。于微微不会搓麻将,有时候是陈冽家的哥哥姐姐们带上他俩一起搓,有时候是宋悦和陈冽一起拿麻将搭积木玩。
陈冽说今天他家里没别人,不过还好现在于微微也学会了搓麻将,刚好四个人凑一桌。
“周嘉文也在?”
“啊?对。”宋悦有些不知所措,她记得自己没和宋封说过谈恋爱的事情。
宋封斜睨她一眼,嗤笑道:“心虚什么?爸妈和我说过了。”
“哦,”宋悦突然就有点不高兴,没好气道,“这是我自己的事情,我最讨厌别人干涉我的私事了,你别跟他们一样。”
“我可没工夫管你,”宋封把剥好的橘子塞到她手里,漂亮的手指关节敲了两下茶几,跟她商量,“搓麻将能带我一起不?我没地方去。”
宋悦想说你又不是没朋友,想了想又把话咽下,无所谓地点点头:“行啊,反正陈冽也认识你吧。”
陈冽跟邓和树都是交际花,学校里没有什么他俩不认识的人。
带上宋封也好,宋悦转转眼珠,心里有了计较。
饭桌上,小姨扯着嗓子跟大家炫耀自己“儿孙满堂”。
“瑶瑶是真有福气,刚生完女儿又怀上了,要是再生个儿子,我们家也算是儿女双全了。”小姨一边吃饭一边哈哈大笑,宋悦清楚地看到她的唾沫星子飞到了饮料杯子里。
有点恶心,宋悦顿时觉得这年夜饭吃得索然无味。
也不知道哪门子的福气,阿公养的老母猪下崽都还有喘息的时间呢。宋悦在心里刻薄地想着。
“诶,烟烟啊,你也三十多了,还没谈到男朋友啊?”聊完自己的女儿,小姨又把话头转向杜烟。
杜烟坐在宋悦旁边,闻言放下筷子,轻声笑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