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夜缀满星辰,简宝意趁曲嬷嬷小憩,起身推开窗扉。她在等药效,眼神却望向了南云舟寝屋的方向。
听说陆明来了,猜不到他们后面的动作是什么。但总归,她这一步是走对了。
想到南云舟对自己的坦诚,简宝意既惊诧又惊喜,这心口一整日都荡着密密麻麻的甜。
于南云舟而言,言行谨慎是刻进骨子里的本能。这样的人能对你付出一分信任,已是难得,何况乎直言相告。如此情意,便是再冷心冷意的人也要动怀的。
眼前秋风乍起,海棠绰绰,无人共赏岂不可惜。简宝意为自己寻了借口,掩盖过她好像有点想南云舟的悸动。
只见她动作利落,拿了屏风上的外衫,就要去找南云舟。
不料才到门边,喉间泛起阵阵腥气,在简宝意毫无反应之间,就呕出了血。
“嬷嬷。”简宝意眼前逐渐模糊,强撑着不叫自己倒栽下去,免得被血气梗住咽喉。她背靠锦绣花雕门,抠着门沿渐渐滑了下去。
曲如安心里挂着简宝意,本就浅眠,遂一听到动静,就掀被起身,不带半点犹豫。
看到昏沉过去的简宝意,曲如安一惊,即刻给她号了脉。
幸而只是起了药效,那呕出来的血气是体内积压的秽物,反而不是大碍。
可是,姑娘由她调养数年,向来康健,何以脉象之中,还有不同于南海子疫毒之外的邪物?
曲如安心内大骇,将简宝意抱回锦榻,清理口中异物后,就赶去了南云舟的寝屋。
“此毒意在损却女子脏腑,致日渐消瘦,于无声无息间陨落。若不是今夜之药无意间催出了毒物,奴亦觉察不得。”曲如安面色沉重,深宫之中,究竟何人能有如此毒药,且能在皇后娘娘和留园的眼皮子底下动手,不言而喻。
“好在摄入之量尚微小,还未真正伤及宝意小姐。”曲如安点到为止,俯首默然。
陆明和南云舟眼神一碰,各自心里就有了猜测。
“是孤的不周,烦请曲大夫多费心。今日之事绝无覆辙之机。”
南云舟面色如常,声线淡淡,瞧不出什么情绪,回的话却是曲如安最想听的。如此善察言观色之人,岂是中庸无能之辈。
在南海子的这些时日,曲如安总是在不断的接收到全然不同的南云舟,曲如安敛住心内震撼,规距行了拜礼,退出南云舟寝屋。
“真的想不到。”陆明眼神无奈,摇着头瞄了南云舟一眼。
他实在想不通,南云淮何至于此,“他这是要你肝肠寸断,心如死灰啊。”
陆明是经了谢南安濒死一事的人,无人比他更清楚,眼睁睁看着心上人陨落,是何等的绝望悲怆。
加之南云舟本就亲缘单薄,简宝意又是他从小惦记到的人。心神巨荡之间,他与南云淮确实难断鹿死谁手。
“呵,那就把南海子一事往温家靠。”暂时是动不了温家的,但可以断去他们的臂膀。至于千秋院那边,且容着,反正证据都握在他手里。
“你是想让那位对温家失去信任。”对温家下手在计划之中,现在不过是提前了一些,陆明不惊讶。
“让陛下自己觉得温家的存在会是南云淮来日的外戚之患,才是上策。”借刀杀人不是只有南云淮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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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宝意醒来后,还是从曲如安这里知道了被下毒一事。
这事,她无能多虑,也就没放在心上。
只乖顺由着曲如安把脉,心里过着其他想法。
南海子眼线太多,无法周全将信件送往简府,便只能按兵不动。
南云舟不动声色间布置下这些筹码,姑母知晓吗?
若是知晓,那哥哥安平自北川回来,简家便无宁日了。
简宝意不知的是,在南云舟和她父亲的计划里,简家的安平日子会比她料想更早破灭。
此时,她还在全心全意的思虑姑母究竟是有何把握,才会想去争那个位置。
即便是想做渔翁,占尽先机的那个人,又是那么好让姑母得逞的吗?
任简宝意再聪明,“不知情”三个字就限制住了她。
“已是大好了。”姑娘底子不差,这药又是对症之物,竟是比太子殿下恢复的还快些。
“我想去医堂帮嬷嬷煎药,”简宝意抢先拦住曲如安的劝退之意,“也是为殿下收买些人心。”
简宝意坐正身子,“殿下以身犯险,你我皆知是无奈之举。可若不加以善后,亦可是无能之佐证。”
清理疫症一事,素来吃力不讨好。往往耗尽心血,依旧差强人意。秋后算账这种事,也不是没有。
勤政殿那次,简宝意就将陛下的心看得透透的。他也许对殿下是有所谓父子之情,可这份父子之情太薄了。薄得只要伤及到他真正在乎的人后,就会一丝不剩。
南海子日渐清朗,殿下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