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阳祭酒避瘟,如今时节未至,疫病先行。无关紧要的人,觉着毁了赏看南囿秋风的心情。南海子里的人则是祈求上苍看在南苑盛景的面上,容他们一条生路。
“已是将能找到的病人收容到一处了。”可南海子多高山长林,要是有人铁了心往外跑,实在是不那么好找的。南海子的县官师爷严蔺,无奈摇头。
“就希望这个消息散的快些,保住南海子无辜的百姓。”舒宁蒗满面疲惫,抬手揉额的气力都没有。不要怪他不顾全大局,他南海子的县官,护住百姓是他的职责。何况,出去的那个确实没有染病。
燕京最热闹的揽月楼里冲进来一个面色苍白的年轻人,他的裤脚上还沾染着青泥,活像从泥地里爬出来的。
他望着酒楼里来来往往的人,喘气不已。
“这位客官,您是来寻人的还是用饭的?”伙计是个机灵人,没有先敬罗衣后敬人的小心思,躬着身子诚恳问道。
毕竟燕京这么大,贵人脾性不一,有些特殊的装扮爱好也难说,轻易不要得罪任何一个进楼的人就对了。
那人像是找到了救命稻草似的,抓住了伙计的衣领,语气里满是颤音,“救救我们,救救我们,他们要封村烧人。”
正值午时,楼内用饭的客人不少,原本此起彼伏的高谈阔论瞬间静谧。下一刻,人群又开始慌乱,不断后退着避开那个少年。
伙计更是两股战战,话全噎在喉咙里,挣扎着要跑开,又嘶哑着无法出声,彷佛自己已经被染上了疫症般。
“我没病,我真的没病。”少年人被众人的反应吓到般,赶紧放开了人,撸起自己的袖子,给大家看。此人两臂瘦弱,但确无任何不妥。
温瑞庭原是在雅间和温瑞唐说着今年的秋闱,耳尖如他,很快就注意到楼下的动静。他按下要起身的温瑞唐,自己打开了门。
“疫症才起,舒大人就将人隔起来了。县内许多人都是无病的啊。”少年人直接就跪下了,声声泣泪,叫人难以无视。
被他抓住的伙计也瘫坐在地上,看着他,一时语塞。你要抓也抓个贵人啊,咱都是一样的轻民,谁会搭理你。
“谁说要烧人?”
没等温瑞庭反应,沈从心先一步自楼上下来。他目光灼灼,似要将跪在地上的少年人看出个洞来。
“那些人把入口封了,不许进出。还备了许多柴火,不就是要烧人吗?”何安家里都是庄稼人,他趁农闲来燕京城做工,平时就是在听来往的人说些轶事聊斋的。所以,昨日回去,一看到这个情况,又听到旁边人说南海子的乡民实在可怜,就自发的联想到这处了。
舒宁蒗的高明之处就在于这里,他不主动告诉何安发生了什么,只是诱导何安联想到烧村一事。又因为何氏在南海子田产颇丰,族人众多,何安心有牵挂。再说些贵人的大本事,何安自然会来燕京城内求救。
“朝廷素来有章程,南海子又是京郊之地,岂会有这等泯灭人性之举。”沈从心走到何安面前,试图从他脸上看出些什么。
“今日谅你一时慌张,胡言乱语,就不请卫府拿你了。但切记慎言。”没有在何安面上找到端倪,沈从心有意放他一马,敲打两句,就示意随行小厮先把人带出去。
随从愣了下,犹豫不前。这人可是从南海子跑出来,他没有大人那么大的胆子啊。
“他没病。此疫先发疹后起热,直至昏迷不醒。”何安面色苍白,臂上瘦弱但有薄肌,是个康健的年轻人。
“他身上的衣料不算好,但也不是下地干农活时舍得穿的。想是趁着农闲来燕京城里做事,归家时发现的吧?”这时节收完了稻谷,当是农闲之际。
“是的,大人明鉴。”何安对南海子乡民即将被烧的惊慌转渡到被卫府擒拿的恐惧,忙不迭的点头,以示无辜。
闻言,随从和地上的小厮都松了口气。
小厮抹了下额上的汗,老天有眼啊,真吓死他了。
揽月楼管事的这时候才从后面走过来,和沈从心作揖拜谢,也致歉。
“是我等的疏忽,打搅到大人的雅兴,还辛苦大人替揽月楼出面。”
“是疏忽了,容着自己人涉险,却毫无表示。揽月楼真是好做派。”沈从心留下这句,就甩袖走人了。
温瑞庭嘴角含笑,揽月楼自称风雅之地,待人接物细致的叫人难受,又端着一副清风明月的模样。今日这出,可是打了自己好大一个脸。
“哥,别看了。”温瑞唐不关心外头出了什么事,他只想知道温瑞庭为什么让他不要和沈卓然争。
“你心气再高,能高过上面那几位?太子殿下再势弱,那也是太子殿下。”温瑞庭满不在乎的说着,似乎真的只是顾忌南云舟的身份,而不是有什么交情。
等等,太子殿下会不会被陛下派去南海子?如此好时机,就算陛下不愿意,三皇子也不会放过。一旦三皇子主动请愿前往,那太子殿下就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