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袖摆下,也得去掉外袍之后,才能清理上药。
岁穗明白了他的意思,便应了一声。
长昀这才迟钝地伸出手,探向她束在腰间的宫绦,尽管只是一个简易的双结,但他依然解得生涩又缓慢。
岁穗也不催他,只一眨不眨地盯着他逐渐泛红的耳廓。
这个时候,她再催,好像就不太像话了。
又过了一会儿,腰际倏然一松,岁穗低下头,便见宫绦已被解下,叠好放在一边。
长昀靠近了些,看着她垂落的眼睫,而后曲起指弯,将交叠的衣襟轻轻一扯,衣肩滑落的瞬间,他感觉自己的心正急促地跳动着。
有外袍阻隔,里衣并未染上什么血迹。
压在身上的浓重血腥气也骤然少了许多。
岁穗靠在云团上,看长昀小心翼翼地将自己的手臂从一团血污的破布里抽出来,袖摆处损毁的里衣也被他一道裁下,那些凌乱的伤口便随之完全暴露出来。
那是连岁穗自己都不忍心看的触目惊心。
长昀沉默着没有动作,低垂的眼眸像是被刺痛了一般,泛起一阵涩意,他指节收紧,不敢去想她轻描淡写的“揪出神力”背后是怎样的疼痛。
他重新取了块干净的帕子,将那些血污轻轻拭去。
“殿下,不想要神力么?”
一片寂静中,岁穗听见他问。
神力许她进来,又对她如此亲昵,显然是想择她为主,承载神力后,她便能成为名正言顺的神君。
可她放弃了,长昀明白她的选择,却不由担心起她的将来。
“我若是取走神力,此处的生灵又该如何呢?”
在神界时,岁穗是想要神力的,可让她为了自己的一点私欲,不顾他人的死活,她做不到,而她已决定离开神界,那有没有神力,都无关紧要了。
“神力已化作灵脉。”长昀在擦拭的间隙抬头看了她一眼,“没了那些裂缝后,邺都的大阵便不会破碎了。”
岁穗亦是这么想的,她的血既有如此用处,倒也不枉这一身的伤了。
说话间,长昀已将血污擦拭干净,那一道道伤口在白皙细腻的肌肤上显得更为狰狞。
她这条手臂完全没有知觉,长昀便握着她的手,动作极轻地将药膏涂抹在她的伤处。
“疼吗?”他问。
岁穗摇摇头。
他目光便又落了下去。
岁穗鲜少看见他如此专注的神情,便放松了肩背,任由他摆弄自己的手臂。
“对了。”她突然想起第一个幻梦,那时,他应当也在的,“那抹黑雾,是你吗?”
光云前,跟着月神一道投入波澜的黑雾,总给她一种十分熟悉的感觉。
长昀涂抹药膏的指尖停了一瞬,他点了点头,轻声回答道:“我一进去便是那种形态,但却无法控制自己,所作所为皆非我本意。”
他特意加了最后那句,又抬头看了她一眼,可她垂着眼睫,脸上也没有什么多余的表情。
岁穗听完这话,便明白他大约是和她在第二场幻梦中时的情形一样,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只能听和看。
只是不知这两场幻梦的用意,而云团自她清醒后,便没再有过什么反应。
“对那位女子,我曾有过一段很模糊的记忆。”
长昀突然想起在神界时,在她说完“日光长盛”后,也有一道同样清透的嗓音在他脑海中响起,以及某种不该属于他的酸涩情绪。
直到今日这场幻梦,他才终于看清那位女子的面容。
“——记忆中,长昀这个名字,也是由她而起,她希望生灵界日光长盛。”
岁穗突然看向他,疑惑道:“可你这个名字,不是龙伯给你取的吗?”
“确实是龙伯告诉我的,龙伯当时,并没有多说什么。”长昀低垂的目光顿了顿,此时才明白这其中大约还藏着什么秘密。
看来,他得回一趟无尽海,问问龙伯,自己为何会承袭这个名字。
“所以,从幻梦中出来后,你便是想起了这个?”
“长昀”这个名字出自月神,在幻梦中,他又成了追随月神的一抹黑雾,岁穗试着厘清这中间的关系。
“不是。”长昀正仔细地为她包扎着伤口,闻言,他微微偏头,耐心说道,“我想起,在无尽海底,也有这么一处光团。”
这样的神力化作的灵脉,足够覆盖极尽广阔的土地,它们的边沿亦会相接在一起,让每一寸土地都能受到灵气滋养,从而绽放出生机。
“那你知道在哪里吗?”
神力入体时,岁穗便看到了大地上由万千光线铺成的庞大脉络,对另一尽头处也存在着一团一模一样的光云,她并不意外。
“在龙渊深处。”长昀修长的指节勾着细带,将最后一处伤口包扎好后,抬眼看她,“殿